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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〇


  聶南陽答道:「方才魏賢弟對敵時,所施劍招似有多處破綻,但卻又能彌縫過來,可見其僅能憶起片段,無法一貫。」

  無極幫主嘆息道:「如此已屬難能可貴,無法苛求,倘假以時日,魏賢弟必重振威望,湔雪前仇。」說著與聶南陽奔去。

  魏醉白返回居室,只見那黑衣漢子手捧著藥碗走入,笑道:「香主,又該服藥了。」

  說著將藥碗放在榻前幾上,望了魏醉白一眼,又道:「香主體力未複,不該與強敵拼搏,有傷真元。」

  魏醉白謝了一聲,微笑道:「目睹強敵行將屠戮本幫弟兄,我何能坐視無動於衷。」說著端起藥碗將藥汁飲下後,便擁被安睡。

  那黑衣漢子接過碗,退出房去。

  魏醉白雖佯裝睡去,但腦中思念紛湧,籌算如何進入無極總壇尋得藏圖,此行艱钜兇險異常,萬一失誤,必墮萬劫不復之地。

  日正中天,無極幫主與聶南陽匆勿奔入魏醉白居室,見魏醉白仍在熟睡中,輕輕喚道:「魏賢弟!」

  魏醉白睜開惺忪雙眼,道:「幫主有何呀咐?」

  無極幫主道:「不敢勞動賢弟,老朽方才派出數撥人手探訪陵外敵蹤,竟無一人全身而回,肢裂洞胸,慘死之狀,不堪卒睹。」

  魏醉白面色漠然如秋,冷冷說道:「如此說來,黑道凶邪竟在明孝陵外十面埋伏麼?他們志在什麼?」

  無極幫主道:「志在驪龍谷藏珍圖。」

  魏醉白似神色一怔,身形坐了起來,道:「據屬下所知,藏珍圖秘藏在總壇內,另一幅藏珍圖風聞在陸道玄手上,凶邪中均是武林高手,空穴來風之言,焉可憑信。」

  無極幫主道:「賢弟有所不知,說來話長,非片言可竟,眼前我等應何去何從?」

  「我等不是在返回總壇途中麼?」

  「不錯,但我等為敵黨圍住了。」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目前之計,莫過於按兵不動,使對方有高深莫測之感,然我等須亟待查明潛藏本幫內奸細。」

  無極幫主點點頭道:「也只有此法可行了!」隨命聶南陽前去查訪。

  俟聶南陽出去後,即微微一笑道:「自賢弟受傷後,情勢變化得出人意料之外,非但師老無功,而且深恐夜長夢多,老朽之見不如施展金餌釣鱉之策,騙取陸道玄那幅藏圖。」

  「何謂金餌釣鱉之策?。」

  「將本幫那幅藏圖作餌。」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真能成麼?」

  無極幫主道:「老朽多日思慮,籌謀已熟,諒萬無一失。」

  魏醉白道:「既然幫主籌計已熟,屬下萬無反對之理。」

  無極幫主微笑道:「應如何說服主人,只有全仗賢弟了。」

  魏醉白搖首嘆息道:「藏圖所在,只有主人及小弟知情,但小弟腦中仍是一片模糊,前事已然記憶不清,主人剛愎自負,決難應允幫主之策!」

  無極幫主道:「那只有儘量說服主人。」說著長歎一聲,似無限傷感,道:「本幫損失慘重,半年來已傷亡過半,若再不改弦易轍,恐將一蹶不振。」

  魏醉白微笑道:「幫主不必懊喪,天下事不如意者凡八九,只要鍥而不捨,必底于成,在下受傷以來,情勢變化如何,幫主可否見告?」

  無極幫主道:「自然需相告賢弟了。」繼將經過敘出,無疑其中真情均系杜撰。

  魏醉白心中極為明白,暗暗冷笑不止,佯作慨歎一聲,道:「屬下蒙幫主再造之恩,結草銜環難報,幫主心情如此沉重,屬下無法分憂,委實慚惶歉疚,如有驅使,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神色無比誠摯。

  無極幫主忖道:「只要他感繳老夫救命之恩,在他恢復記憶之日,必將協助老朽取出那藏珍圖。」遂頷首道:「自己弟兄,何須說此感恩圖報之言?」

  魏醉白離榻立起,道:「幫主可否領屬下察視本幫弟兄佈署情形?」

  無極幫主道:「賢弟請隨愚兄來。」

  明孝陵占地極廣,無極幫黨徒不下五六百人,藏匿陵墓中無異河川納石,絲毫不見蹤影。

  魏醉白乃嚴曉星所扮,神態舉止言語竟模仿得與真魏醉白一般無二,瞧不出絲毫破綻,但目中神光顯得有些呆滯。

  這般做作,更使匪徒堅信魏醉白重傷未愈,神智並未全部恢復,即使有破綻亦不致起疑,認系必然之現象。

  魏醉白感歎一聲道:「幫主,他們姓名恕屬下忘懷了,但甚是面善,想不到重傷後莫逆至友如陌路,毫不相識。」

  無極幫主笑道:「此無關緊要,老朽堅信賢弟必將全部恢復記憶,眼前老朽何妨一一重新引見。」手指一虎目濃眉,貌像粗獷中年人道:「這位是齊騰輝舵主,賢弟與舵主共事甚久,尚能依稀記憶麼?」

  魏醉白神色一呆,目注齊騰輝沉思有頃,忽面露愉快欣悅笑容道:「齊舵主,你我曾作蘇州之游,旅邸寂寥,偶起冶念,長春院中小作勾留,齊兄竟與那長春院老三秀蓮緣訂三生……」

  齊騰輝不禁面上一熱,郝然笑道:「逢場作戲,別讓香主見笑。」

  魏醉白哈哈一笑道:「在下戲謔之詞,齊舵主不可認真。」

  齊騰輝道:「屬下怎敢。」

  一個時辰後,無極幫在孝陵佈設魏醉白均已了若指掌,回返居室後,無極幫主端坐無語,心中混亂如麻。

  他憂心的嚴曉星偕同雅蘋已返湖濱別業,務必在嚴曉星到達總壇之前,搶先一步將藏圖取在手中,眼前竟困守在明孝陵,深恐夜長夢多,一番圖謀付之流水,再嚴曉星謂與陸道玄在徐州雲龍山相見,頓增顧此失彼之感。

  魏醉白心中明白無極幫主心情,故作不知。

  突然無極幫主道:「賢弟你記憶中總壇尚有一名高手奉派留守在金陵,負責轉訊……」

  魏醉白道:「誰?」

  無極幫主道:「蕭婆婆!」

  魏醉白愕然詫道:「屬下記憶中並無蕭婆婆其人。」

  無極幫主詫道:「賢弟難道忘懷了柳無情麼?」

  「柳無情!」魏醉白喃喃自語,思索有頃,點點頭道:「幫主是說隨行柳無情之蕭婆婆麼?」

  無極幫主道:「不錯。」

  「幫主提她則甚?」

  無極幫主道:「老朽意欲與賢弟同往蕭婆婆隱藏之處。」

  魏醉白道:「屬下遵命。」

  無極幫主道:「賢弟請稍候,老朽須易容前往!」說著快步走向室外而去。

  片刻之後,無極幫主已易容成一面色黧黑,烏須老者,匆匆走入,道:「賢弟你我去吧,老朽料測白眉老怪等凶邪已至深夜,決不敢輕舉妄動。」

  兩人擇偏僻幽徑離開明孝陵進了金陵城,找著蕭婆婆隱居之處,天色已是薄暮,只見一雙漢子立在荒地上閒聊,目睹無極幫主與魏醉白走來,互示了一眼色,雙雙快步迎來,阻在門前。

  一人冷冷一笑道:「兩位可是找人麼?」

  無極幫主出示信符,沉聲道:「老夫要與蕭婆婆見面,速去通報。」

  魏醉白接道:「此乃幫主,你等還不與幫主見禮。」

  一雙漢子面色大變,悚然躬身道:「屬下參見幫主。」

  無極幫主沉聲道:「免了,速向蕭婆婆稟報。」

  兩人聞言轉身向門內奔去。

  無極幫主與魏醉白隨著快步掠入,穿過一座小天井,便是一方廣不過丈餘廳堂,上首供奉福祿壽三星,中置一張方桌條凳,並四張大師椅,佈設簡陋。

  廳堂左側房門緊閉,一雙漢子敲擊良久,竟無動靜,不禁面面相覷。

  無極幫主走上前去一掌震開木門,邁入房中,只見蕭婆婆直挺挺躺在床上,不禁面色一變。

  魏醉白槍步上前,抓起蕭婆婆右臂,察視脈象,道:「她並未死去。」

  無極幫主瞧出蕭婆婆為人點了穴道,卻又找不出解開穴道之法,鼻中冷哼一聲道:「點穴手法顯然是重傷賢弟那人同為一人。」轉面目中怒光逼射向一雙漢子喝道:「蕭婆婆身罹暗算,你兩人毫不知情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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