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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


  伏建龍伸手入懷,取出一張疊折齊整圖形,紙色黃舊,展開端視,只見上繪山川形勢,危崖幽壑,並無任何字跡。

  嚴曉星目泛茫然神色道:「小侄難辨此圖真假,意欲將鳥放出,請來陸前輩辨明。」

  馮叔康搖首道:「陸道玄未必前來。」

  伏建龍不禁一怔,道:「此話何解?」

  馮叔康道:「馮某雖未見過陸道玄,但前事即可明證此人行事極為小心謹慎,不如將這圖系於鳥足帶去,陸道玄判明是真,諒定可趕來此間。」

  伏建龍搖首道:「壞就壞在嚴賢侄迄未能與陸道玄相見,安知陸道玄不是心懷叵測之輩。」

  嚴曉星道:「伯父所慮甚是,但小侄之見,不得不冒此風險。」

  伏建龍面有難色,猶豫須臾,才道:「好吧,不妨一試。」

  嚴曉星身形疾掠出廳外而去,片刻返回,肩上停著一隻異禽,將圖折疊成卷系在鳥足上縱之飛去……

  伏建龍道:「陸道玄獲訊何時可趕至?」

  嚴曉星道:「遲則三日,快則半個對時。」

  伏建龍搖首笑道:「洞庭三湘,相距千里,怎能朝發夕至。」

  葛元良哈哈大笑道:「陸道玄說不定已由湘入贛,近在咫尺,他乃高深莫測之輩,豈可由我等所料,但願此圖是真莫再節外生枝。」

  伏建龍長歎一聲道:「若此圖是假,除了寄望于魏醉白別無他策了。」

  嚴曉星道:「人定勝天,憂急無用。」說時擊掌三聲,莊丁奔入,命送上酒菜。

  馮叔康目注葛元良笑道:「你我何妨再弈一局如何?」

  葛元良點點首,道:「葛某生平嗜弈,你我堪謂臭味相投,什麼藏珍,葛某不屑一顧,徒增無謂煩惱。」

  馮叔康笑道:「既然如此,葛兄何不遷來此處。」

  葛元良呵呵大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咱們一言為定。」

  兩人落座對弈,聚精會神,丁丁落子。

  伏建龍與嚴曉星則淺酌低飲,談論武林形勢。

  嚴曉星明知伏建龍心懷鬼胎,患得患失,欲用言語套出自己隱秘,但他有備無患,言談之間,一絲不露痕跡。

  約莫一個時辰後,伏建龍泛不安神色,提及探視魏醉白。

  嚴曉星道:「此刻正是魏醉白緊要關頭,小侄在他身上針了卅六處穴道,最好不要驚擾於他。」

  伏建龍見嚴曉星鄭重其詞,只好作罷。

  驀地——

  傳信與陸道玄那只靈禽噗噗穿門飛入,嚴曉星迅疾伸掌,靈禽落在他掌上。

  伏建龍大感驚詫,道:「為何來得如此快。」

  嚴曉星解下一截竹管,在管中取出一張折疊好紙卷,及原由靈禽帶去的藏珍圖,展開紙卷,只見其上書有數行字道:

  「嚴賢侄,原圖璧趙,惜此圖並非真跡,恐系無極幫以假亂真,幸賢侄機警,無極幫顯然以假圖作餌誘使老朽上鉤,偵知老朽下落後即下手劫奪,但老朽是何等樣人,天涯飄泊,四海為家,卻是賢侄亦無從得悉老朽行蹤貌像,況無極幫爾。

  奉勸賢侄不可氣餒,應再接再厲,務必取得真圖,到時老朽則不請自來,必底于成。」下款「陸道玄」草書三字,神追鐘王,龍飛鳳舞。

  伏建龍臉色大變道:「藏珍圖是假的?」

  嚴曉星道:「小侄堅信陸前輩之言不假。」

  此刻馮叔康葛元良二人已局終棋散,同觀陸道玄回書。

  馮叔康微喟一聲道:「一番圖謀,頓然落空,今後計將安出?」

  嚴曉星黯然一笑道:「魏醉白。」

  葛元良道:「他倘感恩圖報則事猶可為,只怕魏醉白未必能吐露隱秘,再說,無極教主也應該防著這一點。」

  嚴曉星道:「老前輩言之甚是,但此刻言之仍屬過早。」說著縱使靈禽飛去。

  伏建龍道:「陸道玄必距此不遠,何妨隨著靈禽覓至他存身之處,共商取圖之策。」

  葛元良搖首道:「那萬萬不可,據老朽所知,嚴賢侄曾與陸道玄互通魚雁,函中曾約法三章,在雙方未取得無極幫那份藏圖前不允見面,伏兄最好不要弄巧成拙。」

  嚴曉星長歎一聲道:「看來只有小侄獨自前往一行了。」

  伏建龍詫道:「你意欲前往何處?」

  嚴曉星道:「除了無極幫總壇外還有別處?」

  伏建龍目露憂容道:「賢侄千萬別操之過急,匹夫之勇何能成事。」

  嚴曉星微笑道:「得道多助,小侄定是孤身一人。」

  這一日在伏建龍而言最是難過,好不容易挨到傍晚時分,青面伽藍董飄萍飛步跨入大廳,面現笑容道:「少俠,那魏醉由蘇醒了。」

  嚴曉星聞言急急與伏建龍雙雙離開大廳探視魏醉白。

  秘室外一片寂靜,暮靄漸垂,窗外一青衣小童垂手而立,傾聽室內魏醉白動靜,目睹嚴曉星與伏建龍疾步走來,欠身施禮道:「公子,魏先生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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