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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藺文襄道:「是以藺某想到柴青溪身懷奇書,那書內有五行奇遁之術,若能參悟,挾來尋覓,取得藏珍無異探囊取物。」

  伏建龍哈哈大笑道:「須知言之甚易,行之維艱,眼下就是兩種難題。」

  索寒道:「哪兩種難題?」

  伏建龍道:「書僅一冊,不能分贈,眼前就有兩位及杜姑娘,尚有一位無極幫主志在必得,粥少僧多為之奈何?何況老朽猜想那奇書內必極奧深難解,否則地柴青溪已習成,試問三位有此秉賦參悟否?」

  藺索二人不禁一怔,相視了一眼,只覺伏建龍之言委實有理。

  伏建龍道:「非是伏某小覷兩位,要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二位如得獲奇書倘無法參悟,徒惹殺身之禍,智者不取。」

  杜翠雲道:「老前輩之言雖然有理,但我卻不敢苟同,在未目睹奇書之前,焉敢斷言自己無法參悟玄奧。」

  伏建龍暗道:「這女娃兒自負不凡,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

  遂微微一笑道:「老朽乃局外人,匈堯之見,採納與否,悉憑三位。」

  便說些武林見聞,俱無關宏旨。

  他本能言善辯,滔滔不絕詼諧成趣,引人入神。

  飛行似箭,三個時辰後已自遠去百數十裡外,伏建龍笑道:「老朽要告辭了,三位請珍重,諒至地頭前無極幫恐不會前來騷擾,因柴青溪不在此處,他等不能因小失大,弄巧成拙,但另生枝節當屬難免,如三位武功機智諒足可應付了。」

  說著縱身一躍,沖霄拔空而起,人如飛鳥般半空中一翻,燕子抄波般,落在河岸上疾晃而杳。

  藺文襄道:「伏老兒未封刀歸隱之前,性情剛辣,好管不平,再出江湖時不料性情大變,已恂恂老矣,無複當年叱吒風雲,氣雄萬丈。」

  索寒搖首嘆息道:「老大,別論他人長短,就拿你我二人說,還不是一樣,此事已勢成騎虎,欲罷不能,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杜翠雲冷冷一笑道:「倘或小女子為了奇書及驪龍谷藏珍反臉成仇,二位前輩則將如何?」

  索藺兩人聞言不禁一呆,藺文襄暗道:「這丫頭刁滑異常,豈能讓她把話扣住了自己。」

  遂微微一笑道:「老朽兩人亦非因圖霸武林生心攫奪藏珍,姑娘瞧我等偌大年紀,當知一番圖謀轉眼成空……」

  杜翠雲道:「那麼兩位前輩為了什麼?」

  藺文襄毫不思索,答道:「身在武林,藏珍落在無極幫主等凶人之手,則江湖之內將是血腥塗野,處處哀鴻……」

  說著微微一笑,接道:「不論是姑娘或是老朽,為了藏珍,均是義無反顧,端憑各人造化。」

  杜翠雲默然須臾,盈盈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唯望兩位前輩始終成全。」

  說著襝衽一福,又道:「暫時告辭,以卻再行相見。」

  縱身一躍,落實河岸,翩然離去。

  藺索兩人相視了一眼,不禁面現無可奈何苦笑,默默對酌著。

  喬五三人見藺文襄索寒末有離去跡象,心中暗感焦急,又無法驅客,莫可奈何。

  木排夜行日止,接連兩日兩夜,風平浪靜,無人前來騷擾,黎明時分,木排靠在一片淺灘上,兩岸峭壁如塹,樹木蓊鬱,異常隱蔽。

  喬五等人正在用飯,驀地,江岸塹壁蓊郁林木中突傳來一聲刺耳長嘯,令人不寒而慄。

  喬五不禁面色一變,暗道:「再過兩日,就是七天之期,不要節外生枝才好。」

  藺文襄索寒兩人亦不禁面現緊張之色。

  只見蓊翳林木中疾閃現出一個身著青油綢短裝漢子,面無一點血色,森冷如水,踏在淺灘上,一步一步向木排走來。

  這人身法似緩實速,轉瞬已至木排近處,陰森森一笑,道:「喬五何在?」

  喬五應聲道:「在下就是喬五,尊駕是何來歷,還望見告。」

  那人陰沉一笑,懷中取出一塊烏油黑亮,鐫有符篆木牌,沉聲道:「喬五,你當識此符。」

  喬五一見此牌,心神大凜,面色肅然,雙膝跪下,道:「見牌如見幫主,不知有何令諭?」

  那人嘿嘿冷笑兩聲道:「不錯,難得你還識大體,來時我還認為你現為祖師爺貼身心腹,心料你必傲視此牌無睹。」

  喬五道:「小的怎敢。」

  那人道:「幫主有令,命我等尋覓祖師返回總壇,共商大事。」

  喬五愕然答道:「你老不知道麼?」

  「知道什麼?」

  喬五道:「祖師爺為人暗算,性命危殆,現已趕去采藥,約定七日之期在江都見面。」

  那人面色一呆,道:「果然江湖傳言是實,本幫危如累卵,如不找著祖師爺,情勢堪慮,喬五,你隨我去見幫主。」

  喬五道:「幫主現在何處?」

  那人答道:「距此不過五百里,一日一夜便可趕到。」

  喬五面有難色道:「小的礙難從命。」

  那人面色一沉,厲聲道:「你竟敢抗命不遵麼?」

  喬五道:「非是小的抗命,怎奈距與祖師爺訂定會面之期僅有兩日,小的一離,祖師爺去約定之處不見小的,認為出了意外,恐此後相見無期,反與幫主意念相違,豈非弄巧成拙。」

  那人不禁語塞,悻悻一笑,道:「此言有理,那麼我傳訊幫主速速趕來江都就是。」

  說著兩道森冷眼神凝神在藺文襄索寒兩人面上。

  良久才道:「這兩人是何來歷?」

  喬五道:「因便搭乘,小的不知。」

  那人冷笑道:「恐非如此。」

  說著迅疾轉身,如飛掠去。

  索寒冷冷一笑道:「喬五,你認出此人來歷麼?」

  喬五搖首苦笑道:「小的怎會認識,但本門令符一點不假。」

  突然,隨風傳來一聲宏亮大笑道:「兩位別來無恙。」

  藺文襄不禁一怔,循聲望去,只見百足天蜈皇甫炎率著四人同立在崖角樹下。

  皇甫炎又道:「咱們長遠不見,不知兩位還記得昔年一段過節麼?」

  藺文襄哈哈大笑道:「哪有不記得之理,皇甫當家是否意欲假今日之便,清償前怨是麼?」

  皇甫炎兩眼一翻,道:「藺老大快人快語,距此不遠有座荒寺,咱們在荒寺中一較高下。」

  藺文襄望了索寒一眼,道:「二弟,你我速速同去。」

  索寒低聲道:「小弟看出事有蹊蹺,只恐此行凶多吉少。」

  藺文襄道:「此時此地豈可示弱,你我亦非易與之輩,愚兄倒要瞧瞧皇甫炎有何驚人藝業。」

  索寒也不再言,雙雙躍落沙灘,向皇甫炎五人掠去。

  喬五低聲道:「我等速放纜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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