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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少女纖纖玉手一掠為風翻亂的雲鬢,嬌笑道:「我可沒這麼說!」

  索寒道:「請問姑娘是如何知情的?」

  少女斂去笑靨,正色道:「我如不知情,亦不致趕來木排上,我不願因人成事,更不願不相干的人動了手腳,須知這木排上香陣,正是柴老前輩長命燈,倘有失閃,豈不誤了大事。」

  喬五等人聞言暗暗心驚。

  藺文襄道:「老朽兩人如不離去咧?」

  少女嫣然一笑道:「那麼兩位前輩不要後侮就是。」

  索寒與藺文襄互望了一眼,忽同時放聲大笑道:「老朽兩人生平行事,從無後侮。」

  少女格格一笑,道:「但願如此!」一躍而起,落入小舟,虛空提掌,嬌喝一聲道:「離!」

  舟身霍地離開木排,兩掌一送,將木排催速,轉瞬遠離數十丈遠近,漸漸舟身如穀,隱入水天蒼茫中。

  索寒長籲了一聲道:「這少女美得令人不敢逼視,老大,小弟平生沒說過怕字,但今日打從心底兒就有點不自在。」

  藺文襄道:「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二弟,咱們還是喝酒,一杯解千愁,別盡心眼裡嘀咕。」

  兩人對坐一言不發,喝著悶酒,但滿腹心事仍推不開去,四道眼神不時巡視四外。

  喬五三人愁容滿面,相對唏噓。

  約莫半個時辰後,夜風忽轉狂疾,激起水浪騰起丈許高,排身不穩,顛簸搖傾。

  藺文襄索寒兩人宛如落湯雞般,身形跌沖不住,索寒大聲呼喚喬五道:「這是排教妖法,速速破解。」

  喬五苦笑道:「小的無法破解,只能任他了。」

  奇怪排上那點燃的香陣,偌大的風浪水花,卻未熄滅一根。

  這情形幾乎折騰了兩個時辰,風浪漸平,木排傍著一處沙灘靠攏停下。

  鉤月西斜,懸掛天邊,夜,仍是一片平靜,江流汩汩,排上諸人筋疲力盡,渾身水淋。

  藺文襄苦笑道:「二弟,你瞧這木排上香陣一支未曾熄滅,看來柴青溪洪福齊天,你我似枉費了心機。」

  索寒也瞧出了蹊蹺,道:「老大,你打退堂鼓了麼?恐由不得你我。」

  藺文襄詫道:「為什麼?」

  索寒手指沙灘,道:「老大你瞧!」

  原來沙灘上冉冉現出黑影,緩緩向木排上走來,藺文襄瞧出黑形內有崤山七鬼在,心知處境危異,必有一番激烈博鬥。

  只聽丘陽陰惻惻冷笑道:「兩位別來無恙。」

  藺文襄大喝道:「想不到七位竟亦投在排教門下。」

  丘陽冷冷一笑道:「藺老師錯了,我等身為無極幫上賓。」

  一條身影疾如閃電,掠上木排,高聲道:「喬五,祖師爺往何處去了?」

  喬五認出那人是排教外三堂香主塗立豪,不禁目露憤激神光,冷笑道:「原來是塗香主吃裡扒外……」

  「住口!」塗立豪厲喝道:「祖師爺為了一本奇書,竟任令本教危如擊卵於不顧,為了本教存亡絕續,奉了龍頭香主之命,不得不爾。」

  喬五怒道:「香主找上我喬五何用?」

  塗立豪笑道:「只有你才知祖師爺去處!」

  喬五冷笑道:「喬五不知。」

  塗立豪微微一笑。

  喬五等人只覺腹疼如絞,藺文襄索寒也不例外,滿面冷汗如雨,身形支撐不住,彎腰蹲下。

  塗立豪放聲大笑,笑聲高亢入雲,聲播四外,狂烈震耳,半晌才住,目中精芒電射,大喝道:「柴青溪何在,從速吐出,不然休想活命。」

  忽聞銀鈴悅耳嬌笑聲傳來道:「這倒未必!」

  不知何時白衣少女竟在木排上,身法奇快,飛掠落在塗立豪之前。

  纖手一揚,叭的一聲脆響,塗立豪左頰上挨了火辣辣的一記,痛得悶嚎出聲,只覺眼冒金星,顎骨鬆散,牙齒迸落,嘴角溢出一線殷紅鮮血。

  只聽白衣少女嬌笑道:「認賊作父,無恥之尤,速取出毒蠱解藥。」

  藺文襄聞言不禁魂飛魄寒;暗道:「原來他們竟暗施毒蠱,但不知蠱毒在何時施放的?」

  突聞塗立豪一聲怪叫,雙掌如風推出,呼嘯雷奔,向白衣少女兩肋打下。

  少女嬌笑一聲,身形滑溜無比,疾閃在崤山七鬼之前,道:「你們更是無恥!」身形奇幻迅快,宛如穿花蝴蝶,在崤山七鬼肩後各按了一掌。

  七鬼立如泥塑木雕,被少女點上穴道。

  其實七鬼在武林中並非易與之輩,哪能如此輕而易舉地為人點了穴道,無奈少女先聲奪人,而且為藺文襄蟒鱗所傷未愈,更少女身法神奇,驟不及防。

  只聽少女身形騰起,放聲嬌哼,手中飛出一圈白虹寒芒,電閃雷奔飛襲罩下。

  塗立豪手下紛紛斷肢折腿,倒臥在血泊中。

  只聽一聲冷哼,白衣少女落下,一柄青虹短劍緊抵在塗立豪咽喉上。

  少女面色如罩嚴霜,喝道:「塗香主,速將解藥取出。」

  塗立豪面無人色,道:「解藥不在塗某懷中,姑娘,殺人不過頭點地,于姑娘並無益處!」

  白衣少女寒著臉不答,右腕微動,刃口割破了塗立豪咽喉上微淺層皮,一線鮮血順著劍身流下。

  塗立豪驚叫了一聲,兩目微瞪,驚恐道:「姑娘這是不智之舉。」

  白衣少女冷笑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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