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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第十六章 遁甲奇門

  一間大廳內,爐火熊熊,燈燭如晝,華宴盛張,群英畢集。

  雷玉鳴撚須笑道:「嚴賢侄,這第二回合鬥智之局你又獲勝了,但第三回合顯然是一個極艱钜兇險之局,賢侄你認定了伏建龍就是無極幫主麼?」

  嚴曉星道:「五成是他!」

  雷玉鳴略一沉吟道:「這就難了,還有一半須待證實。」

  廖獨高聲道:「即是證實了是伏建龍又有何用,難道將劍架在他脖子上索取藏珍圖不成,還有屠三山失去的那份,始終未查明下落。」

  東鬥天君葛元良哈哈大笑道:「廖兄你急什麼?若取到無極幫主手上持有的藏珍圖,另一幅還怕沒有人自動送上門來嗎!」

  廖獨似恍然大悟道:「對極,對極,似取得無極幫主藏珍圖之法抑是巧取或是豪奪。」

  葛元良道:「當然是巧取。」

  廖獨道:「如何巧取?」

  雷玉鳴道:「這就是第三面合鬥智之局了。此後,嚴賢侄可明目張膽現身江湖,若伏建龍真是無極幫主或是幫中職司甚高之人,非但不願加害嚴賢契,而且還要保護於他。」

  廖獨詫道:「這為什麼?」

  雷玉鳴微笑道:「因為陸道玄。」

  「陸道玄。」廖獨詫道:「此人是何來歷?」

  葛元良哈哈笑道:「陸道玄乃玉皇大帝使者,藹魔真君化身。」

  廖獨如墮五里霧中,不知所措,一見之下,抓起桌上酒壺,咕嚕嚕一飲而罄。

  雷玉鳴微笑道:「廖兄不必動怒,世無陸道玄其人,但無極幫主堅信其有,此乃詭計,但願如我等所望,若節外生枝,恐倍加更多艱辛。」

  只見嚴曉星垂首沉吟,隱泛憂容。

  廖獨詫道:「老弟為何面有重憂?」

  嚴曉星長歎一聲道:「無極幫已墮入術中,逐步施為,必可有望,在下懼的是白眉老怪所邀的那些隱名奇人從中作梗。」

  廖獨笑道:「我等既自願相助,取計三面作戰之法,必可無虞。」

  何謂三面作戰,群雄心意相通,均露出會心微笑,嚴曉星也恍然大悟,不再多言。

  開春不久,北國仍是冰天雪地,沿著運河邊一株株禿柳枯乾,不見一絲春意氣味。

  運河的水嗚咽著,挾著一片片破碎的冰塊由北向南逝流而去,無盡無休。

  河岸上十數戶人家,矮簷低屋,面河的是一處小酒肆,驀地,門簾揚起,走出一個愁容滿面的短裝粗漢,濃眉大眼,目眶紅濕,手提著一壺酒及一包食物,向河岸走去。

  酒肆內緊接著走出一英俊青衫少年,肩披長劍,劍眉星目,唇紅齒白,人若玉樹迎風,瀟灑不群,步履從容,似緩實速,與那粗漢相距丈許,不即不離。

  粗漢似身具武功,耳目聰靈,察覺身後颯然衣袂飄風之聲,目中不禁泛出一絲異芒,回顧了一眼,不由一怔。

  他行走江湖半生,那曾見過如此俊逸人品,一眼察出那身後相隨的少年並非惡人歹徒,眉頭微微一皺,停住腳步,道:「閣下為何相隨不舍?」

  青衣少年微笑道:「在下見尊駕愁容滿面,想必遭遇什麼困難,不覺相隨,瞧瞧在下是否能有所效勞。」

  粗漢道:「閣下盛情心感,兄弟這困難恐閣下幫不上,不如請回吧!」

  青衣少年淡淡一笑道:「尊駕怎知在下這忙必幫不上。」

  粗漢不禁語塞,須臾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兄弟難拒閣下盛情了,請隨兄弟來吧。」

  青衣少年隨著粗漢走下河岸,只見一束木排泊靠河岸,排上紮著一座三角形茅棚,一雙皺紋滿面,斑白發須老漢蹲在茅棚前吸著旱煙,在低聲閒聊,卻隱不住眉宇間憂慮之色。

  粗漢輕輕一躍,點足木排上,四面一顧,發覺青衣少年已落實,暗道:「好快的身法!」

  一雙老漢倏地起立,道:「喬五,這位公子是何來歷?」

  粗漢笑道:「萍水相逢,素未見面,但這位公子堅欲一舒我等心內重憂。」

  左側紫斑臉老漢,目光炯炯注視了青衣少年一眼,道:「公子尊姓大名可否見告?」

  青衫少年答道:「在下嚴曉星。」

  「原來是嚴公子。」紫斑臉老者右手一指茅屋,接道:「屋內病者是我等主人,醫藥罔效,不久人世,嚴公子縱自負岐黃神術也是枉然。」

  嚴曉星道:「貴上多大年歲?」

  「八十有二。」

  嚴曉星道:「生老病死,此千古不移之理,但不知貴主人病了多久,身患何疾?」

  紫斑臉老者道:「敝主人年雖老漢,但壯健一如年少,三月前突步履踉蹌奔回排上,面色異樣難看,躺在床上,拒絕求醫,他說自知不治,庸醫害人……」

  嚴曉星笑道:「藥醫不死病,貴上若能有救,必可不死,但不知此病發自何因?」

  喬五搖首答道:「我等就是不知,雖經我等在上游百里處延請名醫診治,但一經扶脈立即敬謝不敏,告辭離去後立遭嚴詞責斥,解纜急放百里駛抵此處,病情突然轉惡……」

  突聞棚內傳出顫巍巍蒼老語聲道:「喬五……你與何人……說話?」

  喬五神色一凜,答道:「門下與一嚴公子敘話!」

  嚴曉星已一步跨入棚內,只見一發須銀白,面色憔悴,目光黯淡的老者躺在鋪上隱泛痛苦之色,微笑道:「老丈,可容在下冒昧探視否?」

  喬五等人紛紛奔入棚內,面容驚怒,掌蘊暗勁,一察覺有異,立即聯手攻出。

  老者心神大凜,但卻鎮靜異常,淒然一笑道:「閣下如奉命追取老朽首級,請即出手。」

  嚴曉星正色道:「老丈不可胡亂猜疑,在下不過路經於此,偶發現老丈門下神色惶急,一時動念跟蹤而來,但請寬心。」

  老者聞言,心情大寬,道:「老朽途中受人暗害,諒不久于人世,仇家太厲害,閣下請速離此,免得捲入此是非中。」

  嚴曉星道:「在下自有隱身之術,老者請不必多慮,在下現欲察視老丈是否有救。」

  老者望了嚴曉星一眼,察覺嚴曉星豐神如玉,氣宇不凡,雖是傷重,也不禁暗贊了聲好人品,淒然一笑道:「老朽年逾八旬,雖死何惜,但老朽卻不能有負閣下德意,請察視老朽右肩背以下。」

  嚴曉星也不再言,因老者側身而臥,顯然不能平躺睡下,輕輕撕破肩衣,只見肩背下一片紫腫,觸手軟腐,灼熱火燙,暗暗一驚,道:「老丈是受了毒器毒物暗算麼?」

  「正是,事前不知,事後已屬不及。」

  嚴曉星嘆息一聲道:「此傷非但藥物無法奏效,而且不能施展刀圭之術剜除腐肉,已蔓延侵及內腑,幸虧老丈內功深厚,換在別人,恐難活到現在。」

  喬五冷笑道:「這話何要說麼,未免多餘。」

  嚴曉星冷冷一笑,望了喬五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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