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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史桂只見迎面現身的就是叫「金刀四煞」性情火爆的嚴曉星,不禁心神大駭,冷冷一笑道:「尊駕可是還記住方才言語誤會之怨。」

  嚴曉星道:「不是,在下四人金刀四煞之名不彰,欲在兩位身上揚名立萬。」說著手出如風,虛空疾揚。

  綠衣漢子與史桂只覺心頭一麻,立時冷噤不語。

  史桂面色慘變,這滋味分明是他那「冷焰迷陽針」,無疑迷陽針已失去,正要開口之際,嚴曉星兩臂疾伸,拾指如爪,抓起兩人沖天而起,刺空疾杳。

  客棧內岑寂如水,秋風如吟,下弦月高懸蒼穹,淒迷若霧。

  金刀四煞在院內徘徊於繁菊織錦間,不時伸拳踢腿,似是酒後煩熱,夜不成寐般在院內舒展身心。

  驀然,院牆之後冒起五條魅影,悄無聲息飄下落地。

  只聽孟逸雷陰惻惻冷笑道:「五位來意不善,欲找我「金刀四財」麻煩麼?」

  來人系黑道中聲名狼藉的滇西五鬼,桑氏昆仲,以龍虎豹彪熊排行,桑龍獰笑道:「你我河水不犯井水,四位最好回房,免滋誤會。」

  孟逸雷冷笑道:「既然互不相犯,速速退出院外,不然我金刀四煞刀下無情。」

  滇西五鬼心中大急,暗忖怎麼史桂不依原定之計行事,致節外生枝,不禁愣住。

  嚴曉星霍地金刀出鞘,一道金霞在月夜之下眩目生輝,錚錚震鳴不絕,冷喝道:「在下數得三字,五位如不走時,莫怨在下金刀無情。」

  一言激起滇西五鬼怒火,桑彪大喝一聲,右肩疾掄,芒牙槌逼起悸耳嘯風,泰山壓頂向嚴曉星擊下。

  嚴曉星輕笑一聲,金霞疾閃,只聽一聲慘嗥,桑彪身形震飛出丈外,兩隻斷臂連同一柄芒牙槌飛起半空,灑下一片血雨。

  但見桑彪倒在花叢間,兩臂齊肘截除,血湧如注,面色慘厲。

  其餘四鬼見狀驚怒交集,桑龍大喝道:「殺!」

  四鬼一湧而上,嚴曉星右腕疾振,金霞寒飆爆湧而出,帶出嗤嗤剌耳銳嘯。

  只聽悶哼聲起,四鬼紛紛倒退,手中兵刃脫手落地,兩臂軟垂而下,面色慘白如紙目露驚悸之色,額角豆大汗珠涔涔滴落。

  姜大年低聲向嚴曉星道:「你將他們怎麼了?」

  嚴曉星答道:「我只發除四鬼一身武功,此皆他們作惡多端之報,我等金刀四煞只是黑道凶邪煞星,並非嗜殺好闐,行俠仗義,一樣也可揚威大江南北!」

  忽聞一聲冷笑道:「好狂妄的口氣。」

  院牆外如風飄葉般疾落下七條身影,均黑巾蒙面,同聲桀桀獰笑,一霎那間院中平添了陰森氣氛。

  嚴曉星認出為首黑衣老者系陶勝三,偽裝不知,冷冷一笑道:「閣下等可是為滇西五鬼復仇?」

  陶勝三手掌一擺,沉聲道:「老朽與滇西五鬼並無淵源,路經偶過,聞聽尊駕大言炎炎,自命不凡,故此停身意欲向四位領教高明。」

  嚴曉星哈哈朗笑道:「我金刀四煞雖然初出江湖,挾技行俠,揚名立萬,但也要會一會武林高人,似閣下等藏首露尾,無名之輩,在下不屑印證。」

  陶勝三鼻中怒哼一聲,雙掌呼的一掌推出。

  嚴曉星一式「順水推舟」硬接了出去。「轟」的一聲,陶勝三雙肩撼搖,猛的翻身,大喝一聲:「走!」

  一鶴沖天拔起,隨來蒙面人相繼騰空,曳空電射,瞬眼無蹤。

  他們來得快,去得也快,虎頭蛇尾,未免令人起疑。

  嚴曉星腦中靈機一動,忽忖:「不妙。」反身疾撲在羅刹二女門前,用掌力震開木門,只見室空人杳,後窗洞開,不禁頓足道:「竟未料到中了此賊調虎離山之計!」

  姜大年燃亮了室中燭火,映得一室明亮如畫,銳利目光四邊瞥了瞥,搖首道:「不可自亂誤入歧途,室中景物不見一絲淩亂被褥依然折疊得齊整如新,顯然二女並未就寢,亦未有格鬧模樣,如非臨時有事離去,就是她們不知我們真正身分,目睹老弟施展曠絕武功傷了滇西五鬼,為此不欲處身危境,興了遷地為良之念,是以他們急急離去。」

  孟逸雷道:「真如你所說就好,萬一不幸為老弟言中則如何?」

  呂鄯略一沉吟道:「說得極是,無疑是羅少英所為,欲知羅少英來歷,一問史桂就知,快走。」

  四人由後窗魚貫穿出…,

  距諸暨東約莫十裡外,一座荒涼山谷亂塚林立,月色迷茫下鬼氣森森,片片黃葉隨風不時傳來一聲狼嗥鳥啼,令人毛骨悚立。

  山凹間屹立著一幢無人小廟,廟內忽飄出呻吟夾帶有喘氣頻頻之聲,只見門內爬出兩條身影,似下身僵硬法動彈,僅以兩臂之力極艱難地撐行爬走。

  忽間一聲冷笑聲道:「史桂,我忘懷了你尚身帶解藥,可解開你們「冷焰迷陽針」毒性,但我點了你兩人穴道,自腰以下癱軟無力,如無法解開我獨門手法,縱然插翅也難飛出。」

  史桂聞聲魂飛魄散,抬目一瞧,金刀四煞已一列橫阻在眼前,不禁把心一橫,厲聲道:「朋友,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史桂與四位何怨何仇,請速言明,史等當死而無怨。」

  只聽嚴曉星冷笑道:「你以「冷焰迷陽針」為惡,理當一死,在下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悔過向善,在下當留你們一條生路。」

  人之好生惡死,史桂與綠衣漢子聞言不禁泛起委屈求全之念,暗道:「留得青山在,不怕無柴燒,只要不死,誓報此仇。」

  史桂囁嚅道:「老朽知罪矣,倘蒙苟全,定永絕江湖,一心向善以贖前怨。」

  嚴曉星微微一笑道:「羅少英是何來歷?兩位與高雨辰陶勝三等人密謀不利於羅刹二女,在下均已知情,望詳實見告。」

  說著伸手解開兩人穴道。

  史桂兩人困難已極扶著牆壁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聞得嚴曉星之言,不禁遍體泛出奇寒,史桂答道:「羅少英系冷面秀士愛徒,老朽兩人則受命于冷面秀士,陶勝三高雨辰與敝上頗有淵源,此次南來志在取得驪龍谷藏珍,後事與願違,武林群雄紛紛散去,遂結伴赴杭,途中發現羅刹二女,羅少俠與高少莊主垂涎二女美色,不料竟遇四位作梗,致功敗垂成。」

  嚴曉星冷笑道:「如你等得手,是否將二女擄往碧雲堡強迫成親?」

  「不錯。」史桂點頭答道:「正如尊駕所料。」

  嚴曉星忽虛空出掌,數縷指風封閉住史桂二人穴道,兩人眼前一黑,又昏倒在地。

  呂鄯道:「我等還是未查明羅刹二女下落。」

  嚴曉星思索片刻道:「方才蒙面七人似未有羅少英在內,分明羅少英在二女窗外危言聳聽誘騙二女離去,二女武功高絕,力可自保,羅少英恐枉費心機。」

  忽見亂葬崗上現出一條黑影,迅如流星掠來,四人不禁一怔,及至臨近,只見是富春江水道龍頭舵主向照陽。

  向照陽匆匆抱拳一拱道:「羅刹夫人座舟已至江畔,小弟發現二女偕同冷面秀士及一少年,奔上舟中而去!」

  孟逸雷忙道:「速領我等前往。」

  向照陽應了一聲,轉身領著四人朝江邊奔去。

  江畔停泊著兩艘巨舟,舟上燈光如畫。

  嚴曉星略一沉忖,揭下面具,獨自一人撲向後面一舟,身如燕起,點上船舷。

  驀聽一聲極輕微的嬌喝道:「什麼人,是嚴公子麼?」

  「正是在下!」嚴曉星疾如閃電掠入艙內,只見三美貌少女立在艙內,嫣然含笑凝注著自己,接道:「請問三位姐姐,陶姑娘姐妹回船了麼?」

  內一綠衣少女笑靨如花,道:「回來了,嚴公子是不放心麼?」

  嚴曉星道:「姐姐休要取笑。」

  接著低聲說了幾句。

  三女面色微變,綠衣少女忙道:「我去告知珊珊姐姐,公子是否在此守候?」

  嚴曉星搖首道:「在下去前舟竊聽冷面秀士及羅少英如何說話,俾可查出詭謀。」

  綠衣少女盈盈一笑,道:「公子請隨我來。」

  前艙羅刹夫人與冷面秀士相對而坐,面色冷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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