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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蒙面人目光銳厲,警覺已是不及,雙方交臂猛撞,只覺一陣痛澈心脾,克嚓聲響,臂骨折斷,一條蒙面面巾迅疾無倫被揭了下來。

  現出一麻臉中年人,面色蒼白如紙,額角痛得豆大汗珠,順頰淌下。

  元元上人一見此人真面目,不禁失色詫道:「你不是點蒼金龍杖林鴻基施主麼?」

  這時青衫人身形疾轉,迅如電光石火攻出七招,幻出漫空掌影落向蒙面少女而去。

  蒙面少女雖目睹青衫人傷了同黨,卻料不到他出手奇快,使她不及撤出兵刃,又失去機先,雙掌還擊,但守多攻少,敗象已露。

  麻面中年人獰笑一聲道:「不錯,在下正是林鴻基!」說著在囊內傾出三粒朱紅丹丸服下去,扶好斷骨,又沉聲道:「禪師怎能坐視無動於衷!」

  元元上人道:「林施主無法證明系受令主遣來,即或事實,也是同室操戈,手足相殘,恕老衲不能左袒。」

  林鴻基聞言不由一呆,冷笑道:「兄弟等人在貴掌門之前表明身份,證實無虛,還假得了麼?」

  元元上人道:「那麼何以證明這位青衫施主是假?」

  林鴻基不禁語塞。

  只聽得蒙面少女嚶嚀一聲驚呼,背肩為青衫人點了數處穴道,蒙巾亦被揭下,露出嬌美面龐。

  青衫人一見此女面目,不由一怔,暗道:「怎麼是她!」

  原來是衛長城愛女衛小翠,顯然衛長城亦陷身在馮翊的魔掌下。

  衛小翠察覺青衫人目光有異,芳心猛震,叱道:「要殺就殺,你如敢羞辱姑娘,身化厲鬼也不饒你。」

  青衫人淡淡一要道:「無冤無仇在下怎敢傷害姑娘。」轉目注視在元元上人面上道:「在下不得不留在此地了,面見貴掌門證實孰真孰假。」說著手出如風,兩指落在林鴻基「期門」穴上。

  林鴻基面色大變,閃身不及,只覺眼前一黑,昏倒於地。

  衛小翠花容失色,不禁魂飛膽寒。

  只聽青衫人道:「姑娘尚有同行麽?」

  衛小翠尚未答言,元元上人已自搶著回答道:「共是六人,三男三女,施主傷了他們兩人,恐後患無窮。」

  青衫人沉聲道:「同室操戈,徒貽人譏笑,最多在下與他們趕回總壇,面見慕容香主辯理,在下不信他們乃奉令主之命而來!」語聲略頓,又道:「老禪師請守住門外,察視他們有無同黨趕來,在下須向這位姑娘問兩句話。」

  元元上人面色略現猶豫,終予首允,飄然走出。

  衛小翠目露悸容,面色慘白如紙。

  青衫人微笑道:「姑娘放心,在下決不傷害你,請至鄰室敘話。」

  衛小翠聞言芳心略寬,道:「此處說話不是一樣麽?姑娘所知不多,恐閣下問話未免多餘。」

  青衫人道:「姑娘最好聽在下之話去至鄰室。」

  衛小翠穴道受制,步履維艱,輕蹙柳眉慢慢走入鄰室。

  青衫人隨著走入道:「衛姑娘,你為何落在馮翊手中?」

  衛小翠聽得語音甚熟,詫道:「閣下是誰?」

  青衫人微微一笑,揭下人皮面具,正是南宮鵬飛。

  衛小翠眼神一亮,臉綻出百合般笑容,道:「是你!」

  南宮鵬飛迅將人皮面具戴上,道:「姑娘千落不可激動,慎防敗露。」說著伸手落指,解開衛小翠穴道。

  衛小翠目露幽怨之色,淒然一笑道:「我隨家父及司馬玄坤兄妹連同赤城高手撤出落魂穀後,忽風聞馮翊潛藏在一名王世恭,渾名王八爺王豪莊中,偵明地址即行趕往,陷身在果林禁制內。

  家父及司馬玄坤均諳曉星遁奇門之學,在陣內悟解禁制變化之際,忽感神智一陣恍惚,軟弱不支倒地,均被擒住……」

  南宮鵬飛道:「司馬玄坤兄妹乃毒尊者之徒,怎會為毒制倒?」

  衛小翠嘆息一聲道:「他兄妹兩人也不明所以。」

  南宮鵬飛忽恍然大悟道:「你等均中了馮翊慢形奇毒,在體內潛藏已久,正好在果林禁制內發作,令在下不解的姑娘等何以會罹受馮翊的慢性奇毒。」

  衛小翠詫道:「什麽慢性奇毒?」

  南宮鵬飛便將馮翊研製一種慢性奇毒,無色無味,服下後不知不覺,將毒性蔓延臟腑才發作,但馮翊不知此慢性奇毒是否實有效,用量亦因人而異,是以心有顧忌,不敢放手暢所欲為。接著問道:「那麽姑娘等見著馮翊了?」

  衛小翠淒然一笑,道:「未曾見過,但見著了慕容彤,賜服解藥後以家父性命為脅迫我效力呂梁!」

  南宮鵬飛頷首道:「在下已明其中梗概了,容在下解開身罹禁制,姑娘可先將林鴻基解開穴道再說,」遂低聲囑咐衛小翠如何向林鴻基說詞。

  衛小翠含笑應允。

  南宮鵬飛遂步出禪房外,只見元元上人立在屋角飛簷上,巡視四外情景,忙飛身拔起。

  元元上人道:「他們如何發落?」

  南宮鵬飛道:「老禪師不必耽憂,同是呂梁門下,尚懼他尋仇麽?」

  元元上人低喟了一聲,敘出見掌門人經過,接道:「老衲已服下藥丸,那包藥未諒已灑在僧眾飲食中,此乃劫數使然,天意加此,未必能逃脫。」

  南宮鵬飛微笑道:「藥丸與藥末俱為在下換易,皆為助長精神藥物,有益無害。」

  元元上人面色一變道:「那慢性奇毒必然按時發作,掌門人定察覺書信有假。」

  南宮鵬飛道:「正是對症之藥,在下別無他長,唯行事極為慎重,務使不出些微差錯。」

  元元上人暗道:「好大的口氣,」衷心不禁喜悅,道:「如此說來,施主確有把握解開老納等身罹禁制。」

  南宮鵬飛道:「茲事體大,關係貴派萬千生靈,在下如胸無成竹,決不敢放肆狂言。」

  他雖是謙誠君子,但此刻他深知決不能絲毫虛假,必須以剛毅果決方能有成。不待元元上人答話,語聲略頓了頓,又道:「眼前最辣手難解決的就是老禪師等七人是否能齊心,在下方能著手施救,必須老禪師協助,否則在下也無能為力。」

  元元上人道:「老衲力之所及,無不如命,施主請賜教。」

  兩人在屋面上娓娓商談……

  禪房內衛小翠系好蒙面紗巾,走在金龍杖林鴻基之前,如南宮鵬飛之言施救。

  林鴻基睜目清醒,只覺四肢無力,頭目似輕微暈眩,扶著桌腳緩緩立起,苦笑一聲道:「姑娘,此人為何不取你我性命?」

  衛小翠道:「此人實是慕容彤遣來之三人之首查洪,所以查洪手下留情,饒了你我性命。」

  林鴻基冷笑道:「廢了林某一身武功,生不如死,回返之際,你我仍不免刑責……」

  衛小翠道:「林老英雄後悔了麽?」

  林鴻基面色一呆,忽地泛起一絲無可奈何悽愴的笑容,搖首道:「林某年未五旬,何敢稱老,一生行事仰不愧天,俯不怍地,唯獨此次身罹暗算,又關係整個點蒼生靈及寒舍老幼性命,不得不忍辱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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