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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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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魂谷中赤城門下議論紛紜,雖然司馬山主依郗倫之言施為,持反對者不乏其人。 郗倫不禁向羅世春苦笑道:「郗某似嫌多事了,還好郗某兩人尚未供職內堂,退身還來得及。」 「現在來不及了。」一個絡須白衣老者豹目炯炯逼注在郗倫面上,冷笑道:「郗老師此計表白雖盡善盡美,其實無異引狼入室……」 不待這白衣老者說完,郗倫大喝道:「以山主睿智怎能受愚,尊駕莫非系指郗某用心叵測麽?哼,天下事永遠無法紋風不漏,今晚那頭罩骷髏面巾老賊捲土重來,必邀來助拳之人,即使本門守秘不泄,尊駕能禁蒙面老賊也隻字不露麼?」 絡須老者不禁語塞,悻悻冷笑道:「郗老師怎知蒙面老賊必邀來助拳之人。」 郗倫冷笑道:「郗某不願妄費唇舌,同室操戈,箕豆相煎,非赤城之福,田老二,話不投機半句多,對牛彈琴無益,我們回屋裡去吧!」 雙雙倏地轉身,絡須白衣老者面上猛地升起森厲殺機,突身形一矮,兩足猛踹加同奔弩般掌隨身出,挾著一股雷奔罡風襲向郗倫胸後。 郗倫猛地身形一翻,雙掌虛空推出,兩股勁風一接,轟的一聲大震,那絡須老者面色一變,悶哼聲中身形倒翻飛出,郗倫身軀撼搖,腳下下沉五寸。 只見郗倫自中怒光逼射,似強行忍住,反身與田大昆疾飄入室而去。 羅世春疾躍過來,扶住絡須老者,道:「夏兄受傷沒有?」 絡須老者乃施展全力,欲將郗倫一擊斃命,但郗倫卻用的是一種巧勁,將絡須老者推出的罡氣消卻七成,所以絡須老者並未受內傷,只氣血微微逆蕩而已。 無如眾目睽睽之下,威望有喪,羞辱之恨難為消釋,氣得一張臉鐵青。 只聽一聲陰惻惻冷笑道:「夏春霆,剛愎自用,心地狹隘,誤了我的大事你能擔當得起麽?」 語聲入耳,夏春霆不禁面色大變。 一條身影疾如飛鳥掠落下地,正是那赤城山主,面色陰寒,怒視著夏春霆。 夏春霆悚然戰慄,面如敗灰。 赤城山主冷笑道:「此計如不可行,我怎能應允,郗倫說得不錯,同室操戈,箕豆相煎,非本門之福,眼前本門有累卵之危,互相同衷共濟,你如此狂妄自大,罪刑不輕。」 夏春霆戰慄道:「屬下願受重責!」 赤城山主面色略霽,道:「姑念你用心至誠,目前又需用人之際,其罪可免。」說著目光冷峻巡視了四外一眼,沉聲道:「今晚必然掀起一場慘烈拼搏,全仗諸位共渡艱危,我方才去查視派赴採集藥物死者,並無線索可尋,由此可見對方處心積慮欲將本門摧毀……」 夏春霆囁嚅出聲道:「屬下放膽有句話可否直陳山主。」 赤城山主冷冷答道:「你說吧!」 夏春霆道:「據屬下所知,落魂谷内靠近金鯉潭隱居一雙父女,武功才華極高,山主禮遇如同上賓,可否請他出手相助,一切迎刃而解。」 赤城山主不禁一呆,微歎一聲道:「這雙父女隱居在這金鯉潭已有十年了,深居簡出,在其所居環周百丈以內劃為禁地,非經許可,不得妄入。」說著望了夏春霆一眼,接道:「不過,似可一試而已。」說著轉身向天目雙醜所居茅屋走去。 只見天目二醜及宋傑李彬圍著一張桌前,桌上平鋪著一張白紙,郗倫手執炭筆,口敘誘敵之計,意欲將蒙面老者及慕容彤誘至一處死地,一鼓盡殲,但始終未畫下。 赤城山主聽得清晰,贊道:「你是想布下十面金鎖陣麼,此計絕佳,何不畫明躔度方位。」 四人一見赤城山主走入,不禁躬身肅立,郗倫道:「屬下不明落魂谷地勢,僅信口妄議,並非真個如此。」 赤城山主微微一笑道:「大敵當前,宜各竭所能,戮力同心,克盡厥職,才可穩握勝卷,諸位隨我進入落魂各中相明地勢。」 落魂谷地勢天險,夾谷危峻如塹,似斧劈刀削,插雲聳天,光滑如鏡,綠苔翳滿,滑不留足,雖武功再高,亦無法借足,強行攀越必粉身碎骨,屍橫穀底。 但谷内景物清幽,古木蒼鬱,尤以金鯉潭碧波千畝,荷風沁鼻,佇立潭邊,振袂迎風,心脾為之一清。 金鯉潭南,一泥堤延伸潭水,約莫數十丈,堤端築有畝許小洲,柳杏掩映著一幢精舍,切尚無一人,寂靜異常。 赤城山主司馬玄坤率著天目雙醜郗倫田大昆及羅世春夏春霆宋傑李彬六人到了潭堤之上,竟止步不走。 夏春霆低聲道:「莫非這位前輩父女離去了不成。」 赤城山主搖首淡淡一笑道:「這位前輩足跡少有出得那洲渚一步,況落魂谷中,飲食不虞匱乏,潭內盡多魚蝦蟹鼇,谷中飛禽走獸張弓結網,垂手可捉,我只命人按時送上米麥鹽酒等物,便足可度用三年兩載。」說著伸手向身旁一株垂柳摸去。 只見樹幹結有一條麻線直延入那幢精舍,赤城山主拉動那麻線。 驀地…… 一串振盪鋼鈴叮叮之聲傳來。 須臾,屋中起了一少女清脆語聲道:「是山主麼?我爹現在調息行功,請至客廳稍坐。」 赤城山主咳了一聲道:「翠姑娘在下同了六人前來,一併普見衛前輩,有事請教,望勿見拒。」 少女似作難了一陣,才答道:「這麼多年來,山主一直守信不渝,如今山主頭一次破例相求,小妹怎能拒人千里之外。」 赤城山主微微一笑道:「那麼在下先行致謝翠姑娘了!」率著六人緩緩走上土堤。 潭內遊魚無數,清澈見底,砂明水淨,金鯉潑刺翻躍於碧波間,自得其樂。 郗倫隨著赤城山主入得精合客廳,只見佈設古雅幽樸,上首設著一張烏木胡床,中置一幾,幾上銅鼎內正燃著一爐檀香,沁人心脾。 兩側各擺著一列四張大師椅,壁懸前人字畫,琳琅滿目,俱是上上之品。 七人鴉雀無聲端坐在大師椅上,氣氛令人沉重。 一條嬌小的身影驚鴻疾閃般由廊房中掠了出來,只見一布衣少女織纖玉手中托著一隻茶盤,輕飄飄地落在赤城山主之前。 那少女約莫二九年華,卻清麗脫俗,令人一見有孤高不可親近之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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