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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笛神子劍眉一聳,暴喝道:「現在天心賊禿等人呢?」

  瞿玖囁嚅答道:「只怕在興隆山斷鼇口不遠處。」

  笛神子冷笑了一聲,身形疾晃,如風般閃出大殿外,瞿玖紀太秋麻亮及侍立殿中十數勁裝大漢緊隨而去。

  毒鷂子袁鴻逵向樊琳笑道:「樊女俠,咱們也去瞧瞧,雖說山口內外咱們暗卡密佈,好手雲集,恐峨嵋賊禿等人難以得逞,但也得慎防萬有。免笛神子說咱們暗中抽後腿。」

  樊琳冷冷說道:「好吧。」立起與袁鴻逵雙雙走出殿外。

  大殿上只留下樊氏雙姝,兩人對望了一眼,心中有說不出悵惘之感,因為昨晚在莊嚴寺目睹一人後影神肖南瑞麟,回至太白宮後,睡不交睫,愁緒翻湧,只覺別有一番滋味,悶塞心頭。

  樊玉珍忽瞥見殿外一條英俊身影疾掠而過,忙道:「蓮妹,你看是不是他?」

  樊玉蓮也發現那疾掠而過的極似南瑞麟身影,芳心一喜,道:「姐姐,我們追去瞧瞧是不是他?」

  兩女身形一弓,電射而出,只見一條身形流星奔矢般閃入蓊郁翠林中,似向對峰雲棲山而去,兩女身形毫不停頓,施展飛燕掠波輕功身法,緊追不捨。

  話分兩頭,且說風雷道人懷著一腔悶氣向後殿走去,發覺神拳無敵裘飛跟來,不禁停步回面沉聲道:「裘施主可是奉命監視貧道麼?」

  裘飛不禁一怔,微笑道:「觀主說那裡話來,在下不過與飛花手陸逢春交厚誼篤,一來探望於他,再則與他解釋不可誤會觀主,怎麼觀主反倒疑心在下來了,觀主武功絕倫何懼在下微末技藝。」

  風雷真人哈哈大笑道:「這樣說來,貧道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又繼續邁步走去。

  裘飛高聲問道:「觀主,在下有事不明要請問觀主。」

  風雷真人不禁一怔,停步反身微笑道:「裘施主有話只管說出,貧道無不盡情相告。」

  裘飛道:「眼前天下群豪無不聞風而來,大有與我等為敵之意,無非是為著降龍真訣,但降龍真訣三本只觀主得手其一,其餘二冊尚在左大鵬手中,左大鵬又下落不明,如此看來,在下認為天下武林為對,似乎有點不合算。」

  風雷真人凝視了裘飛一眼,淡淡一笑道:「裘施主所說深合機宜,依常情衡度,我等早應離開太白宮為是,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中微妙情形,也非一言可道破,總之一著錯全盤皆差,說穿了,我們武林人物誰不是不到絕境,自然不會懸崖勘馬,然而一至絕路,再想回頭就遲了。」

  他那淡淡笑容中,顯露出一種難言的憂鬱。

  裘飛知道這些江湖巨憝,都有一種僻性,誰也不服貼誰,做錯了就讓他錯到底,他原也是個中人物,

  設身處地一想,便自了然。

  於是裘飛默然無語,有很多話不便說出。

  但見風雷真人又微微一笑道:「裘施主,貧道再詳細說出便可知道貧道心情,武林中人大都勾心鬥角,汝虞我詐,明知玩火自焚,均為利欲泯滅良知,或在勉為一試心意下,逞強弄智,也就是說,誰人占處優勢,便可鋒芒畢露,威名遠播。最初,貧道慮心密慮,只料盡如自己所算,但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目前盡成逆局……」

  說時,目中泛出黯然之色,只見風雷真人負手凝望了雲天須臾,長長嘆息一聲道:「鐵氏雙怪在太白宮中雙雙偕亡時,貧道同左大鵬取得降龍真訣後,約定不得洩露此事,但真訣載有曠世罕有之武功,誰能習得,便可稱尊天下,君臨武林,貧道不能免俗,逐起獨吞之心,然而左大鵬也窺知貧道用心,避而不出,將降龍真訣之事秘密傳將出去,以後的事,裘施主當能猜出,毋庸貧道贅言,現在笛神子袁施主及樊女俠雖說與貧道結盟,但各存私心,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裘飛道:「看來觀主還是未能忘情于降龍真訣的了。」

  風雷道人冷笑道:「裘施主你不辭辛苦,千里迢迢來這太白宮是為了何事?」

  神堂無敵裘飛微微一笑道:「道長明知,何必多問。」

  風雷真人朗聲一笑,邁步向前走去。

  忽地,風雷真人驚噫了一聲,身形一振,斜飛而出,撲入左側萬竿修篁中,裘飛知風雷真人必有所覺,緊接著拔起翻出。

  一落入竹林中,只見宮中設下之暗椿盡被點倒於地,東一具,西一具,風雷真人心中一凜,察視被點到的暗椿,均是由獨門點穴手法制住,以他的卓絕武功都無法解開,更是駭震不禁臉上微微色變。

  他回面望了裘飛一眼,見裘飛也是滿面驚詫之色,忙道:「不好,太白宮內外我等均密佈能手,但一無傳警之聲,便侵入太白宮腹禁之地,此人必是一武林高人,看來,鐵室所禁囚之人俱被來人救出無疑。」說著,振吭吐出一聲長嘯,清澈悠亮,散播四外,山谷回應。

  立時便有數聲長嘯應和傳來,只見數條藍影疾如鷹隼飛閃而至,身形定處,四個清一色藍袍持劍道人一列立定,目中現出驚詫之色。

  風雷真人沉聲道:「你們可發現有人侵入竹林中麼?」

  四道相望了一眼,躬身稟道:「未曾察出有人侵入,觀主有命不得擅離暗椿,縱然發現有異,但未見得告急求救信號,亦是無法離開本身防地。」

  風雷真人目中迸出怒光,喝道:「松明,你前去鐵室察視一下,瞧瞧囚禁之人在否?」

  一道急急轉身掠去,風雷真人目轉在裘飛臉上道:「我等面臨一場生死危難,此皆由貧道引起,貧道內心無限愧疚。」

  裘飛正待答言,突見涼處一道旗花沖霄而起,半空中敵紅綠兩色火焰,忙道:「不好,斷鼇口傳警,我等須趕往馳救。」

  松月道人匆匆掠返,身形尚未落定,便道:「鐵室囚禁之人均被逃出,逃走方向似為玉旗峰。」

  風雷真人沉聲喝道:「你們向玉旗峰追去,並傳命各處暗椿隨時傳警。」說著回面道:「裘施主,我們走。」

  雙雙激射而出,疾如電奔,向斷鼇口馳去。

  在他們離去不久,只聽翠篁深處傳出一聲輕微響音,一條身影疾閃而出,立在風雷真人前存身之處,四顧了一眼,面上現出一絲軒朗的微笑。

  這人正是南瑞麟,仍然是易容面目英悍三旬不到的少年,他事先詢明左大鵬,去太白宮路徑,由玉旗峰進入不易發覺,因為玉旗峰崖峭筆立,危壁插天,輕功再好的人,也視為畏途,稍一失足,即墜身百丈危崖之下,粉骨碎身不可。

  左大鵬雖未堅持欲南瑞麟取這路徑,但南瑞麟略一沉忖,覺還是由玉旗峰潛入來得妥善。

  天色泛出魚肚白時,南瑞麟已自翻上玉旗峰頂,只見存身之右,卻是百丈懸崖,下臨無地,穀壑深邃,澗泉溪流之聲奔騰如雷,天風強勁,略一下望,不禁為之有點目駭神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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