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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第二十八章 巧藏若拙 危機重重

  只聽白衫少年道:「大師雖語重心長,只可惜……只可惜……」

  一連說了兩個只可惜,底下不知想說出什麼刻毒之語,為滇中雙俠制止,卻又打了兩聲哈哈。

  劉奇右掌已凝足平生功力正待擊出,南瑞麟暗中扯了他一下,不由低哼了一聲,目光旁注。

  天心長老微笑與劉奇有一一引見,南瑞麟聽出青城三老名叫天璣子天星子天飄子,白太少年是香山法輪尊者得意高足盛雲昆,虎目海口大漢為蒼梧大俠金仲驥,那兩個面目逼宵之人是滇中雙傑戴氏昆仲。

  酒席筵前,談笑風生。劉奇南瑞麟兩人只默默無言靜聽著。

  青城三老中天星子道:「在途中便聞風雷真人軟硬並施收羅群豪作為羽翼,不從者便即戮殺滅口,卻百密一疏,趁間逃出數人,這得風雷真人不得不改弦易轍,連夜離開金天觀。」

  南瑞麟心中猛然一凜,忖道:「這消息必是逃出後觀之人吐露,除了我們逃出四人外還有何人?」本想出口詢問,幾度欲言又止。

  天心長老太息一聲道:「不料鐵氏雙怪身死尚然茶毒武林,去年黃海三叟與簡松隱先生,聯合少林闔寺高僧剿滅天王谷時, 老衲擬邀青城峨嵋兩派共赴嵩山稍盡棉薄, 一因少林並末柬邀,再又避瓜李之嫌,為避分享降龍真訣口實 ,不得已抱觀望態度,正慶降龍真訣共歸少林之際,又橫生此變,看來武林蒼生禍卻無已了。」

  天璣子捋髯說道:「風雷真人素有正直之稱,老來變節因受降龍真訣秘笈之誘,但他本身功力不堪出居黑道盟主,毒鷂 子袁鴻逵近年風聞功力大增,也巧使無形百毒,但他氣量逼仄,難成氣俟,必有人在幕後主持,但不知是 誰?」

  寂然半刻,湯懷祖含笑道:「天璣老前輩真個洞察機先,在下也有此想法,百般打聽,徒然無功。」繼而說出方才有高人相助誅戮西傾山匪徒之事,語氣之間痛恨西傾山匪徒,備極菲薄。

  天心長老遲疑地望了青城三老一眼,道:「恕老衲猜不出此人是誰?」

  劉奇不禁嘴角泛出一絲笑容,誰不易發現,天心長老眼光銳利,被他瞥見,暗中生出了一主意,當下隱忍不言。

  晚霞由絢爛趨於平淡,暮靄漸濃,又談了片刻,湯懷祖笑道:「諸位老前輩大俠一路風霜勞頓,必然疲累異常,請早安歇,在下領諸位各歸客房。」

  天心長老立起笑道:「有擾湯施主了,老衲與這劉許二位施主相見投緣,意欲共處一室。」

  劉奇忙道:「大師太過看重,這如何敢當。」

  呵呵大笑聲中,諸人隨湯懷祖魚貫而出。

  唯樓上更鼓三響,擊柝聲隱隱傳來,由遠至近,在這夜闌人靜之時,更顯得清澈響亮。

  朗月高懸中天,濛濛蟾輝映照之下,如同白晝。

  順風鏢局一列客房之外,是一座偌大的庭園,園中花木扶疏,竹葉搖影, 一方水池中茁出新荷翠葉,亭亭如蓋,池畔嫩柳彎枝迎風搖曳,飄拂水面,月影平生千重鱗波,景色幽美怡人。

  刷地一聲, 一條輕捷身形疾落在池畔,目光落向一列客房,片刻,疾晃而前,躡近一間客房之外不動,似若右所思……

  金仲驥獨宿一室,心中只覺煩燥不寧,兩眼始終未交睫,忽見窗紙上人影閃得一閃,不禁一怔,暗道:「莫非西傾山匪徒又來踩探鏢局……」

  忖念之中,人已離楊而起,竄至門邊輕輕拉開一線,飛閃而出。

  只見那條人影在三丈開外,突然穿空斜飛而起,去勢猶如電疾雷奔。

  金仲驥暗道:「好俊的輕功!」也不驚動別人,身如離弦之弩般疾射出去,

  一翻出牆外,卻見那條人影已現在對面屋脊上,捷似狸貓縱躍如飛,毫不遲疑,躡蹤而去。

  他明知此人輕功已臻化境, 一身武功卓絕非凡,但武林中好勝的習氣,驅使他非瞧出那人是誰不可。

  濛濛月色之下,只見兩條人影彈丸起落,穿房越脊,形似淡煙, 一晃即逝。

  兩條人影已翻出蘭州城垣,金仲驥見前面那人逕望古長城上源遠樓上奔去,兩人始終相距五六丈,無法接近一步。

  那人一掠進源遠樓前,倏然而止,轉過身軀冷冷說道:「尊駕一路窮追不捨,意欲為何?」音調森冷,使人不寒而慄。

  金仲驥在那人停步之際,立時腳下一沉,釘牢地上紋風不動,聞言答道:「朋友話問得好,但不知朋友夜入鏢局何為?」在說話中,已瞥清那人形貌,只見那人才三旬開外,

  面形瘦削,目光陰沉狠鷙若電, 一襲長衫只在夜風中拂瑟而動,飄逸有神。

  那人冷笑道:「尊駕也太咄咄逼人了,不錯,我去過鏢局,欲偵查一事,但後來又改變心意,才退出順風鏢局,尊駕莫非疑我有不利企圖麼?」

  金仲驥道:「在此情境之下,任誰都要見疑,何況金某。朋友可否說出欲偵查什麼事?」

  「假如我不說,又當如何?」

  「那麼朋友無法洗雪盜賊之譏?」

  「如此說來,尊駕已認出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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