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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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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玉修頓時啞口無言,微歎了一口氣,道:「姑娘所責甚是,犬子髮妻罪不容殊,不過本山七十三名高手何辜,片刻之間全被重手法點穴死去,他們難道也與姑娘有仇麼?」 此言一出,不但姑娘呆住,連酆都鬼王丁豪坤等人也為之駭然。 忽地,林中傳出悠亮清越的長笑,夜鳥驚林撲撲四飛,呱呱鳴叫,林中走出一個鬚髮銀白,面如銀盆,形態矮胖老者,眯著一對小眼,現出詼諧笑容,望著歐陽玉修道:「你那聚英樓上之人,無一不是窮兇惡極之輩,老夫瞧得不順眼,他們留著世上亦是無用,早晚總要 一死,心裡一煩,揮揮手叫他們先去鬼門關上候你,他們也真聽話,」說著,轉眼望著丁豪坤一笑,道:「丁老鬼,你不會怨我越俎代庖吧?」 袁姑娘忍俊不住,只笑得花枝亂顫,嫵媚之極。 歐陽玉修見這老頭一現身,腦中只感驚天霹靂一聲,不禁眼中金花亂湧, 一陣發黑,怔在那裡做聲不得。 這老者正是酒癲戈青陽。 丁豪坤見是戈青陽,冰冷面上浮起一絲笑容,道:「戈老兒,恭喜你覓得一個根骨奇佳的傳人。」 酒癲戈青陽手指著南瑞麟道:「你是說他麼?」繼而搖搖頭道:「簡窮酸的衣缽傳人,我這酒鬼怎好意思奪去,只能算半個,只能算半個!」忽望著南瑞麟雙目一瞪道:「小子,你的仇人就在面前,還遲疑做甚麼?」 南瑞麟從歐陽玉修嚎啕大哭起,只覺他境遇甚慘,頓起側隱之心,又見袁秋霞一雙妙目注在自己身上,柔情蜜意全在她一雙水汪汪眸子裡表露無遺,不由大感困擾,深覺棘手無法解決。 一時之間,思緒潮湧,紛吱錯亂,小琴,樊氏雙嬈,袁秋霞,她們倩影巧笑,盤旋腦中,像走馬燈般,轉個不停,幾疑置身在一團雲霧中,茫然不知所以,身外之事,毫未察覺。 及至戈青陽喝聲在耳畔響起,如同大夢方醒,眼中所見歐陽玉修,頓時變成一個擢髮難數,萬惡滔天的魔鬼,滿門血仇大恨,只感胸中怒潮澎湃,激動不已,神情悲憤,大喝道:「歐陽老賊!你還不納命來?你那老命,抵我滿門十七口血債,真不便宜你了!」 歐陽玉修此時萬念俱灰,恨不得就地死去,解脫一切,目睹英俊少年神情激憤,目露憤怨,聽他口稱滿門十七口血債,不禁一愕,隨即想到:「我一生之中,殺人無數,掙得了終南飛魔之名,須知殺人者人亦殺之,天理迴圈,報應昭彰,算不得一回事,我今基業全毀,妻死子亡,了無牽掛,死在這少年人手中,亦複何憾,但不知他為什麼人?」 想定,遂開口問道:「閣下尊姓?恕老朽素昧生平,不能想出,只要尊駕能說出仇債確是老朽所為,老朽必還你一個公道!」 月吐寒輝,映在他的瞼上,居然無比之平靜,神態凝重,銀須飄拂,望之有如神仙中人。 南瑞麟目光一掠戈青陽,只見戈青陽與丁豪坤兩人背月喁喁而談,自己這面的事,似未加理會,袁旭等人只靜靜凝視著自己。 他一眼看見袁秋霞晶澈雙波平視著自己,不知怎地,很快地就避了開來,面對著歐陽玉修望了一望,歎氣道:「我也不知道你是否我的血海大仇?但我拿出一項證物與你瞧,你只要說不是你所為,我就放你一條生路。」他心中突然變得軟弱起來,不知是同情歐陽玉修遭遇之慘,或是另有所觸,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見南瑞麟在懷中取出一支長可七寸的陰磷蛇頭白羽箭來。 歐陽玉修目睹那支陰磷蛇頭白羽箭,神色大變,呆呆望著那只箭半天,也不接過來,才顫聲道:「閣下可是姓南麼?此中恩怨,任誰均難辨曲直,但令尊令堂均確是老朽親手所殺,好好,南賢弟有此絕佳的後人,也足可在泉下自豪了!」 說時,右掌緩緩抬起,望自己天靈蓋上拍去。 南瑞麟口中突發出一聲清喝:「且慢!」 歐陽玉修那只望天靈穴拍下的手掌,微微止住,微笑道:「你可是想問此中因果麼?此事老朽不好啟齒,還望等老朽死後,你可去甘涼打聽有一名叫金鼎之人,問他就知一切詳情。」說時飛快的拍下。 啪地一聲脆響,腦蓋骨已是震破,只見歐陽玉修屹立原處,兩目神光渙散,氣絕死去。移時,漸漸僵倒於地。 南瑞麟不由發了一陣楞,想不出歐陽玉修為何不出一句分辨之詞,就自絕而死,但大仇得報,渾體突覺無比之輕鬆,長籲了一口氣,數年來蘊藏胸中一股積怨,已盡情發洩。 轉面望去,只見袁秋霞向自己走來,那淡月光輝映在她嬌豔無比的玉靨上,露出迷人的微笑,如同霧中仙子,益發顯得風華絕世,不由看得心中一蕩。 袁秋霞嬌笑道:「恭賀你大仇得報!」 南瑞麟微微一笑,轉面高叫道:「祝兄,小弟還有事請教。」 祝效虞步履輕快的走了過來。 南瑞麟道:「敢問祝兄,貴山不知有無秦鐵華馬月娟兩人?」 祝效虞詫然道:「賢弟你問他們兩人則甚?」 南瑞麟附耳說了幾句,祝效虞恍然道:「哦!他們在關林開了一家客棧,主持分舵事務,如要找他們,得趕緊去,等會風聲傳開,說不定他 們會溜之大吉,再想找他們,恐怕有點費事了。」 袁秋霞見南瑞麟神情詭秘, 一時摸不著頭腦,嬌歎道:「你們兩人鬼鬼祟祟幹什麼?」 南瑞麟聳聳肩,尷尬地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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