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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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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兩眼凝望了月芬一眼,嘆息道:「可憐的孩子……竟遇上這種慘事!我現在正要去長安,你不如就跟我去!」 月芬只求能脫出虎口,她知秦鐵華兩人不見她的蹤跡,必然還不死心,自己假如仍留在南鄭,遲早喪失性命,稟呈官府也無用,官府對秦鐵華這種高來高去的江湖好手,除了嚴加追捕外,深無奈何,又是這人長相不像似壞人,便應允了。 殊不知大詐若誠,遂種下溷落煙花之噩運。 那人帶至長安,便將她賣送喜春坊,得了身價八百兩,鴻飛冥冥, 一去無蹤。 月芬目恨命薄,暗中以淚洗臉,幸她聰慧伶俐,深得鴇母所喜,詩詞經書,吹彈歌唱,無一不會。 她在開元寺初一、十五,朔望兩日按時燒香,默祝雙親在天之靈,佑他早日能從良,再密訪姦夫淫婦蹤跡,以便復仇。 一日瞧出一老年僧人有異,忖出他必會武功,於是苦苦哀求,拜其為師。 這高年僧人經不住她苦苦纏磨,無可奈何只得首允,問明他為何堅欲習武。 月芬聲淚俱下,詳告身世,那僧人太息良久,才對她說道:「老僧武學也是中乘之品,隨我習武,難望大成,你小小年紀,就遭此淒零,真是可憐,不過老僧粗擅星相之學,你尚有晦運數年,從此步入康莊,克保禮慧,你切不可吐露習武此事,每日晚間四鼓時分,老僧自會去你園後。」 自是以後,老僧每晚飄然來後園,授月芬武學。 三年後一晚,老僧對月芬說:「你雖墮煙花,但你必要保持清白,擇良而從,聽你前說,你那殺父仇人一定具有上乘武功,非你所能報仇,最後你能擇得一個文武兼資之人,還可有望……老僧明日卻須離此,後會杳杳無期,願你葳蕤自守,我佛必佑你早脫苦海。」說罷飄身自去。 月芬十四歲,出落得國色天香,明眸皓齒,開始賣笑生涯,改名小琴。 小琴與鴇母約法三章,她只賣笑不賣身,但遇上強梁之輩,由她自己來應付,決不與鴇母為難,然而她一覓列可托終身的人,即要從良,以三萬兩銀子贖身,鴇母件件應允。 小琴豔名四播,豪商富賈,登徒子之流,趨之若騖,著實為鴇母賺了不少銀子。 小琴本「鳥驚入松蘿,魚畏沉荷花」絕色,人又慧婉黠巧,不少王孫公子動了真情,想量珠贖身,金屋藏嬌,她推說身受鴇母大恩,立心五年後才可從良,望君子善體賤妾之誓,這樣被她推卻了不少。 少女那個不懷春,數年來未嘗沒一二可托終身的人,但無一都是不能可報雙親大仇的英俠,只有忍痛割愛。 其中也有不少強迫地作巫山春夢的人,小琴可推就推卻,萬一不允,便請留宿,可是臨將真欲銷魂之時,突然陽萎漸漸不舉,掃興離去,其人投醫診斷,始終未能瞧出是何病徵,數月之後,才慢慢痊癒。 原因是小琴授藝僧人,昔年為一江湖大盜,後來悔惡向善,皈依我佛,他暗傳一種絕門手法,保持小 琴清白,他那手法,任何人都不能看出,除非是在當時當地,還要精擅內家武學,諳熟穴脈才可稍稍瞧出一點端倪,即就使小琴與南瑞麟飲用的碧螺春,內中被小琴暗施一種極其利害的藥粉,也是老僧所贈,以南瑞麟這種內功定力,何以不能自製,田此可見,其藥性之烈。 這種藥性,發作甚慢,往往令人而環自覺, 一等到發作起來,宛如春潮洶湧,怒濤澎湃,汪洋千里,不可勒懸。 小琴未見南瑞麟前,背入之時或獨坐繡閣以淚洗面,對花含愁,這種賣笑生涯,已夠新傷她的脆弱心靈。 趙文成是小琴熟客,小琴只覺趙文成誠謹敦厚,談話之間,透出話風,請趙文成竹她留意。 趙文成見了南瑞麟翩翩君子,倜儻不群,即生出替他們撮合之意。 那知小琴見了南瑞麟後,即不能自己,驀聽到南瑞麟需救出一位姑娘,不禁惶急,有心啟齒,付託終身,但惟恐南瑞麟輕視自己落跡青樓,風塵女子,他一拒絕,便再無計可施, 一觸靈機,即安排酒醉獻身下策。 小琴心智過人,用心良苦,將身世悲痛哭訴南瑞麟,只瞞下碧螺春暗放春藥之事…… 南瑞麟聞得小琴身世之淒慘,與自己無獨有偶,不禁同情之心油然泛起,隨而自懷飄零孤苦,感觸百端,潸然簌簌淚下。 小琴本秀目紅腫, 一見南瑞麟淚下如雨,知觸痛他滿腹辛酸,於是嫣然轉笑道:「你為什麼要哭嗎,大丈夫何能效兒女態?」 一言把南瑞麟引得笑了,兩人溫存片刻,南瑞麟忽問道:「你這麼多年,是否打聽出來秦鐵華的下落?」 小琴輕搖螓首道:「沒有,祝效虞出身終南,賤妾多次想敢齒探問,又怕引起祝效虞疑心,只好強忍下去……」,說至此處,小琴忽想起一事,道:「天亮後,賤妾有一物給公子觀看,這東西也許對公子將來報仇,多少幫助?」 南瑞麟不知她說是何物,也不把它放在心上,只笑道:「姑娘,終南之行,勢在必去,在下只一探出終南有秦鐵華馬文娟,即將二人魁首攜回與姑娘,祭奠岳父母兩人在天之靈。」 小琴聞言,芳心舒透無比,心頭一塊大石,頓即放落,嬌聲說道:「這種大恩大德,叫賤妾怎生圖報。」 南瑞麟笑道:「你我夫妻,何分彼此,你的事還不是我的事一樣。」 小琴只感無限溫馨,螓首緊偎在南瑞麟懷裡,星眸半閉,臉上浮出嬌媚甜笑。 南瑞麟不禁愛憐倍至,摟得更緊了,小琴香喘頻頻。 月侵簾攏, 一室霜白,兩人沉醉在柔和的境界中…… 雞聲三唱,晨光熹微,兩人整衣起床,小琴釵橫鬢亂, 一手攏住蓬發,低首斜睨一笑,蓮步婀娜走入套間。 南瑞麟只覺她一笑,勾魂奪魄,不由雙眼怔怔望著小琴離去,回味晚來綢繆縫結,似幻似真,無比欣歡。 片刻,忽見小琴在套間探首出來,嬌笑招手,南瑞麟如風的走入套間,小琴與他盥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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