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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紅燭賭徒 老魔斷指 慈雲大師忽軒眉笑道:「你不是說過你暫不離山嗎?但究竟逃不出你師神算中。」 南瑞麟睜大了眼睛詫異道:「難道他老人家算出上清宮將有殺劫之事發生,那麼他老人家為何見死不救,真個忍心。」 老和尚被他說得呆住,半晌,才微笑道:「孩子,你莫急,萬事皆逃不出因果二字,究竟邙山出了什麼事,你且說給老僧聽聽看。」 這時小沙彌送上兩盞松子茶,南瑞麟謝了一聲,取過一飲而盡,只覺清香甘列無比。 南瑞麟默了默神,道出經過,把上清宮發現紅鷹會刀頭滴血起,以致於現在,一一說出,老和尚閉目靜聽,俟他說完,才睜目微笑道:「邙山三子,就是昔年『南天三凶』,手中血腥殺孽無數,雖說放下屠刀,回頭向善,我們佛家首重因果迴圈之說,終就逃不出報應二字,就連香火執役及小道喪身,可能是前生之孽今世應報,你豈不聞白起變豬之說,即因他坑殺無辜趙卒七十萬之故,所以為人在世,一步都走錯不得,老僧推測,你師算出後,心下盤算一番,總不能逆天行事,才致離山,再則也因本身有什麼急事,非離開不可」,說此,望了南瑞麟一眼,見他一臉憤激之容,不由陪歎了一口氣,忖道:「此子真個至性過人,松隱兄見事明白,命他下山歷練主意不錯。」,又微笑道:「你說鏢局之事,不過是江湖上詭計兇殺陰謀而已,倒是『降龍真訣』重現江湖確是一件大事,老衲曾聽聞本門長輩說過此書來歷,這班魔頭得到手中,不能契悟書內無窮禪機,也是廢物一樣,你有心於此,未嘗不可,瞧瞧你的緣份如何,但不可勉強……你可知道梧葉上人是老僧什麼人?」 南瑞麟搖搖頭表示不知,只見慈雲大師道:「梧葉上人就是老僧師兄,羅喉魔君雖負精湛武功,恐怕也不容易到手,等會老衲派人去通知一聲,作個預防也好,你想出的以毒攻毒之計甚妙,可從城北群英館著手,其地龍蛇混雜,泰半進出為武林中人,又與鐵塔近在咫尺,呼應方便,那等神兵異珍,那有不上鉤的」,說完,呵呵大笑,當年行道江湖之豪邁氣慨,又重現於眉目之間。 慈雲大師笑完,繼又面色一正道:「至於你的故居,老衲已派人照料,無庸探視,日後行道江湖時,不得說出你是南星白後人,于事不但無補,而且有害,記著了麼!」 南瑞麟噙淚點首應了,從懷中取出紫檀木佛珠手串交還大師,立起告辭,大師忽道:「且慢著走,你來此一趟也不容易,老僧無物相贈,有點說不過去,這樣吧,老僧傳你一套『乾坤九式』掌法,雖沒有什麼神奇之處,但與你師傳之『太極神功』有異曲同工之妙,多學一點總比較好。」 南瑞麟大喜,先拜謝了,慈雲大師緩緩立起,離開雲床,拉著南瑞麟步出雲房,向桂香院中走去。 尚未踏進院門,就嗅得一種濃郁桂花香氣,彌漫空中,風送十裡,這桂香院不過十丈方圓,院中一片蔥綠草地,牆隅植有一株金桂,高約四丈,在北國如此高的桂樹,甚是罕見,氣候地土關係,不易生長,這株金桂怕不有數百年壽齡。 兩人立在草地中,大師道:「乾,天也,天有四時變化,風雲雷電之烕,含有純陽至剛之氣,乾有三象,故乾坤九式掌法,乾掌佔有三,訣雲:『剛強流純,乾之無際,賦性無常,乾之易動,陽分有定,乾三剛強而偏弧』,坤、地也,地有孕育萬物之機,生老病死之忌,蘊有陰柔之氣,坤有六象,中分為二,又謂坤六二,乾坤九式坤掌占其六訣雲: 『柔順正固,坤之有直,賦形有定,坤之端方,德合無疆,坤之至大,六二柔順而正中』。 乾坤九式心訣雖簡,寥寥雖數十字,其實義理深奧,極不易解,不過以你姿質而言,又學養有素,倘假以時日當不難悟澈,老僧雖身列禪門,但生平服膺陽明先生『知難行易』之說,現在先演練一遍,讓你知道用法,再慢慢體會出其中玄妙」,說著,一撩僧袍,立好椿式。 此種椿式別人不知者,尚以為是極普通之身架,卻在南瑞麟眼中瞧出,這是「十八善才拜觀音」步法,暗藏詭奇變化。 但聞慈雲大師高聲道:「孩子,你要瞧清楚了,乾坤九式共是八十一招,一式九招,乾坤二十七,坤式五十四」,說時一掌緩緩推出,身法如行雲流水地自然晃動,接著掌式演開來,風雷之聲嗡嗡不絕。 南瑞麟嗜武成癖,心知慈雲大師此時此地傳他掌法,必不尋常,因此,心不旁騖專心觀摩。 他瞧出慈雲大師此刻所展的正是乾天廿七式,陽罡真氣充沛,至大至剛,因大師只使出二成真力,不然,這桂香院必定頹廢。 一轉至坤象五十四式,陽剛罡氣盡飲, 一變為陰柔,略不帶風,猶如柳絮沾水,軟不著力,他又瞧出乾坤九式無論那一招發出,似緩實速,含育著無盡禪機變化,極難封架閃避。 慈雲大師將乾坤九式施完,笑道:「孩子,你記下了沒有」,南瑞麟點點頭,道:「待晚輩演練一遍,倘有錯誤之處,尚望大師指正。」 慈雲大師心甚駭異,暗忖:「我這乾坤九式,雖是基本招式,但小動作甚多,且含有無數變化,休說演了一遍,再演十遍,外人也無法在短短時間內可以學全」,意似不信。 但南瑞麟一演展開來,非但一招一式無舛連小動作也不改分毫,遂慨歎一聲,道:「好孩子,果然你師說得不差,根骨絕乘,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希好自為之,老僧回房去了,日後有緣相見」,說時,袍袖一揚,微風颯然,身形頓杳。 南瑞麟默默神,將乾坤象訣背默了一遍,口訣雖不礙口,只覺玄奧費解,心知欲速則不達之故,於是澄心慮志把「乾坤九式」從首至尾又練了一遍,被他悟出不少道理,心喜之餘,看看星象,此刻已是亥初時分。 他由寺後小門而出,逕往城北群英館。 夜涼似水,盈月中天,映在偌大的汴京, 一片清輝,萬里無雲,繁星滿天,南瑞麟迎著習習清風緩緩而行,白色紡衫微微飄動,月色之下見著,有一種出塵絕俗的感覺。 群英館座落於城北一條大街上,建築古雅,因其烹調甚精,燴乏人口,汴京居民,趨之若騖,從早到晚,嗜口腹之欲者,川流不息,每有三更將盡,猶如食客臨門,又因其名「群英」,武林人士甚是偏愛,大小酒宴恒在此舉行,故群英館之名,借武林中人之推薦,不陘而走,中原五省無不知汴京有家群英館的。 南瑞麟猶未出雙龍巷口,老遠就見群英館華燈高張,人笑聲嘩,他一踏上樓口,便有店夥迎著,高嚷道:「樓上看坐啦!」 樓上幾乎滿座,上了九成半,食客泰半都是虎背鳶肩大漢,眉頭絲穗晃飄, 一望而知全是武林人物。 恰好窗口側首空著一付座頭,酒保引著南瑞麟入座,送上手巾把。 南瑞麟隨便要了兩三個菜,兩斤荷葉青,抬目望瞭望自己這付座頭上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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