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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三


  第三十四章 爾詐我虞

  賀翼抵達「濟世道院」門前,見兩扇朱門仍緊閉合著,靜悄悄的了無人聲傳出。

  他不敢翻越粉牆,少令主喜怒無常,弄得不巧腦袋瓜子搬家那才冤枉咧!遂高聲道:「屬下求見少令主。」

  忽聞一悅耳嬌聲道:「賀老麼?少令主不是吩咐過午刻時分才許來見,你就不怕你少令主盛怒受責?」

  賀翼聽出那是司徒嬋娟隨身四婢之一,忙道:「姑娘,行行好事代為道稟,老朽實有要事求見,一點耽誤不得……」

  「好,試試你的運氣如何?賀老請稍待。」

  賀翼等著,須臾傳來嬌脆語聲道:「賀老請進來吧!」

  「多謝姑娘。」賀翼身形騰起掠了入去,落下之際,遙見閻玉負手巍立在藥王殿前石階上,忙快步如飛趨前,抱拳躬身道:「屬下參見少令主。」

  閻玉寒沉著臉道:「你有什麼要事見我?」

  賀翼道:「屬下已找到了白無明,他急欲相見少令主,現仍在福泰酒樓守候屬下回信!」

  閻玉兩道劍眉一揚,道:「很好,日落後可帶白無明前來,只許他獨自一人,知道麼?」

  「屬下遵命!」賀翼道:「白無明亦有此意,他摒開手下不許窺聽,似目泛重憂,不知是何原故?」

  「這你就不要過問了。」閻玉目中閃出一縷冷芒,道:「你前來沒有人跟蹤你麼?」

  賀翼不禁一呆,搖首答道:「沒有,白無明已嚴令手下不得跟蹤!」

  閻玉冷笑道:「他手下未必就能聽話,有兩人暗躡你身後,為司徒姑娘出手懲處,雖不死也夠他們受的了!」

  賀翼不禁面色一變,道:「原來少令主已知屬下要來了!」

  「那到不是!」閻玉搖首答道:「我並未離開濟世道院,只是司徒姑娘帶得百花坳甚多人手布伏道院之外,你趕緊返回福泰酒樓就說我日落時分准時候駕!」

  賀翼忙應了是告辭離開濟世道院。

  路徑竹林外發現那麻面儒生與一貌像兇惡壯漢倒臥在血泊中,似是為小刀割剜,體無完膚,除頭部未曾剜傷外,簡直像兩具血人般,血雖凝結,人尚未死去,目瞪口張,似痛苦已極,卻又無法出聲哀嗥。

  賀翼暗感驚駭,忖道:「百花坳手下處置惡人竟如此辣毒!」也不管兩人傷勢究竟有救無救,續自望太屬城奔去。

  駱席侵麻人龍仍在與白無明飲酒談天,白無明一見賀翼返回,忙立起抱拳笑道:「賀老師辛苦了,不知見著貴少令主沒有?」

  賀翼坐了下來,低聲道:「敝少令主命賀某三人日落時分陪同白首領前去一敘,白首領有無獨自赴約的膽量?」

  白無明道:「賀老師未覓太小看了我白某了?」

  賀翼淡淡一笑道:「白首領誤會賀某話意了,因為貴屬未必聽從你白首領的命令,貴屬兩人竟違令私自暗躡賀某身後,不幸卻為敝少令主發現大怒,施予重懲現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還是小事,敝少令主倘誤會是白首領暗命他們如此做,其後果恐不堪設想?」

  白無明聞言大驚失色,怒極冷笑道:「膽大妄為,竟敢不聽白某命令,這兩人是誰?賀老師可曾問他們姓名麼?」

  「不曾,賀某去時不曾發現他們追蹤,回來卻發現他們倒臥血泊內受活罪。」賀翼說時搖首太息道:「其中一人正是方才去通知白首領來此的那位麻面儒生!」

  白無明一聽是麻面儒生,不禁勃然大怒,冷笑道:「死有餘辜、此乃白某督下不嚴,又昧於知人之明,失察之罪,請賀老師見諒。」

  賀翼道:「好說、好說,此刻距日落時分約莫還有一個時辰,白首領,你有無甚麼事向門下吩咐請速交待清楚!」

  白無明聽出賀翼話意,趕忙立起抱拳笑道:「如此白某去去就來!」疾望酒樓外快步離去。

  這時,酒樓上下已上了八成座,蠅蠅喧囂,嘈雜不堪。

  鐵膽孟嘗徐三泰等武林群雄亦在。

  尚有其他正派俠義道人物也有不少,目睹夜梟掌煞白無明與賀翼三人交頭接耳,共坐一席,狀至親熱,紛欲藉機生事除之、均經徐三泰勸止。

  徐三泰仍望重武林,義薄雲天人物,武林中人無不聳仰,他說明珠業已日漸失勢,得力黨羽多半俱被戮殺,他誣指為反清志士和武林人物所害,所幸康熙不予聽信,白無明系明珠府內紫帶護衛首領,倘各位對白無明不利,反到中了他的詭謀。

  武林俠義只覺深深有理,這才按耐下去。

  白無明返回酒樓之際,賀翼三人又點了酒菜,飽餐後四人見酒樓已掌燈,時刻已至立即離去。

  竹林外小徑中,麻面儒生兩人仍靜靜躺在地上,他們除被點了啞麻兩穴外,其餘均為剜割淩遲之傷,灰袍怪人下手極有分寸,絕不會死去。

  但,就是這樣也夠他們受的,血流雖止,但蟻蟲噬咬,卻無法忍受,這滋味非身歷其境的所不能想像。

  白無明見兩人慘狀,雖不禁心寒,但殺機猛萌,向賀翼、駱席侵、麻人龍道:「貴少合主約白某單獨一晤,定有極重要大事相告,是以這兩人倘留其活命必禍患無窮,三位均是江湖高人,不難明白話中涵意,並非白某心狠手辣!」

  麻面儒生兩人本目睹白無明到來認定必可相救,聞言大驚,目露乞求之色。

  賀翼道:「白首領話意我等均明白,貴屬當交由白首領處置。」

  白無明手起掌落。

  麻面儒生兩人心脈震斷,氣絕斃命。

  白無明將兩人屍體草草掩埋後,續又向濟世道院奔去。

  藥王殿內,桌上壺酒和幾味小菜,閻玉與白無明對面坐。

  閻玉淺飲了一口酒後,徽笑道:「白首領,現在你當已明白了吧!如非在下搶先一步救出府上家小,白首領已遭滅門之禍,不過,並非在下須挾恩索叛,也無意如此,在下要請問白首頓今後作如何打算?」

  白無明道:「白某今後何去何從尚深感茫然,但此仇必報,有一點卻可肯定,打從現在起,決不向少令主冒犯為敵,否則,白某豈非以怨報德的無恥小人,不過……」

  閻玉已知其意,正色道:「在下信得過白首領,你我為敵在目前來說,白首領無此必要,不過白首領急於知悉府上現在何處也未免太早,這都是為白首領著想,因為明珠處心積慮非要誅殺白首領不可,府上家小亦在誅殺之列,剛剛逃出虎口,又為他們引來殺身大禍,未免不智。」說著自懷中取出兩封信函,又道:「白首領家小被救之事在下部屬絲毫不知,千萬不要在他們面前提起。」把兩封信遞與白無明。

  白無明正感閻玉之言過於閃爍,既然救出自己家人,又不願告知現在何處,這不是挾恩索報是什麼?

  及至閻玉說到明珠派人追殺自己,不禁駭然失色,白無明暗道:「他消息如何這般靈通?」只見閻玉取信交與自己,不由呆得一呆,卻情不由已伸手接過。

  拆閱之下,不禁大喜,原來是自己妻室兒女寫的,兩封信卻是他獨子所書,妻室識字無多,由他獨子代筆,但落款卻是他妻親筆。

  當然白無明能辯試無訛,函中盛道款待優渥舒適,請勿掛念,並勸說勿再助紂為虐,思慕之情躍於紙上。

  白無明連聲稱謝不已,又道:「白某一事不明,不知少令主可否相告?」

  「請說!」

  「少令主為何對明珠如此清楚,又為何知明珠已派人誅殺白某!」

  閻玉微微一笑道:「在白首領未投效相府前,家父原是相府五大殺手之一,現五死其四,只家父僅存,白首領未必一無所知!」

  白無明愕然怔住,詫道:「白某確一無所知,只知令尊與明珠相識已久,因多年前明珠府中多項秘密文書不翼而飛,近始才知為令尊所盜,是以白某才奉命而來!」

  閻玉笑笑道:「家父探知四大殺手均系明珠設計所害,諉罪于反清志士是以家父與明珠之間漸形疏遠,避不見面,只聽調不聽宜,明珠恨在心裡,又延撲了羅喉煞手雷起雲,女屠戶丘珊兒,雷昔仙姑崔玉英,冷魂穀左右追魂梅百壽、梅百齡弟兄,茅山妖道移魂手楊全真等,號稱十七奇土,欲襲殺家父,苦於投鼠忌器,不敢妄動。」說時哈哈朗笑道:「風聞明珠已派出冷魂穀左右追魂梅百壽、梅百齡兄弟趕來狙殺白首領,明搶易躲,暗箭難防,白首領你要小心謹慎才是!」

  白無明苦笑一聲道:「承蒙少令主相救捨下老幼,並蒙指點,不勝感激,但白某心中懸念之事……」

  「在下知道,閻玉不待白無明說明,即打住他再言,微微笑道:「第一,懸念府上家小,在下說過,府上住處並非在此附近,亦非冷薔宮,只是一民家,來回少說也要兩天,莫說在下目前分身乏術,就是白首領亦無法撇開貴屬不管,群龍無首事小,但恐為你引來無窮禍患……」

  白無明暗道:「是呀,我怎未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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