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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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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漢子急扶他上鞍牽著韁繩往天寧門內而去。在老頃興錢莊門前停住,胖子下馬一勁地奔入錢莊,連櫃上的人和他打招呼亦不加理會,氣急敗壞地沖入內廂。 一間極為寬敞,擺設異常堂皇富麗大廳內正端坐著十餘人,一望而知均為身負絕學的武林人物,個個眼中精芒如電,懾人心魄。 他們一見胖子走入,一個鼠須老者道:「王老闆,那些銀票已探出來路麼?」 胖子坐下,望了鼠須老者一眼,冷笑道:「你知道調換銀票之人是誰麼?」 「誰?」 「鼎鼎大名的鶴貝勒!」 一語驚四座,廳內諸人俱都心神大震。 胖子道:「鶴貝勒畫舫中除了鶯燕不言,大內高手就有六七人,連府衙長史亦在坐,我王胖子賠了夫人又折兵,今晚鶴貝勒一切花用均由我王胖子請客。」說著略略一頓,接道:「據我所知,那洪堂主去京立即以銀票兌換了現銀,鶴貝勒出京時就在這家錢莊取銀票便於攜帶。」 「鶴貝勒真正來意如何?」 「聽他們語言中間似與皇明志士有關,當然也談起長江鏢局失鏢,但卻輕描淡寫略過,鶴貝勒後天即要回京。」 鼠須老者不禁一怔,道:「越是如此越有可疑,未必就是沖著一真老尼而來,該死的盧全!」 「罵盧全何用?他只向諸葛敬吐露,如今諸葛敬身陷百花抝,別人亦不知情,何況盧全、馬騰、唐藩已慘遭不幸屍化血水,懼他大內高手則甚?到是一真老尼移囚之處不甚穩當,為免夜長夢多,不如傳訊總壇請示。」 「不行!」鼠須老者陰惻惻一笑道:「總壇有令,此時此地傳訊必獲重罪。」他又長歎道:「看來一真老尼恐為本門帶來一場災禍。走,我等去廈西湖畔摸清鶴貝勒真正意向。」 他們一行穿越掠出,摸向廈西湖而去。 卻不料一條形似淡煙般身形遙尾隨著,出得郊外倏地無蹤。 瘦西湖上依然笙歌淩雲,湖畔那艘巨舫尚未駛開,舫內燈光明亮,隱約傳出燕語鶯聲,夾雜雄渾豪笑。 十數條人影鶴行鷺伏摸近湖畔,倏又停住不前,察覺湖畔有人巡護著,來回飛快走動。 忽聞一聲森冷笑聲傳來道:「何方膽大鼠輩來此何為?」 一雙戈什哈突然現蹤,落在鼠須老者一行身前兩丈開外。 鼠須老者不禁面色一變,長身立起,抱拳道:「老朽等為追與一個鼠竊而來,不料引起兩位誤會,望乞見諒!」 「既然如此,你們走吧!」 鼠須老者抱拳一拱,道:「多謝。」說時轉身率眾沿著湖岸奔去。 奔出尚未及裡許,只聽前途一聲冷喝道:「站住!」 鼠須老者心神猛凜,定睛望去,只見距身兩丈開外並肩站立著紫面韋護東方旭、通臂猿倪鳳子、辣手羅刹展飛虹三人,暗中又驚又喜,忖道:「展飛虹這丫頭終於露面了,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卻又驚的是鶴貝勒近在密邇,驚動大內高手趕來反為不美,忙抱拳笑道:「三位喝阻老朽去路為了何故?」 東方旭道:「老夫路經東海相遇一位江湖朋友,他托交一物轉送尊駕。」 鼠須老者聞言不禁大感驚愕,詫道:「那位江湖朋友是誰?閣下何從而知所托之物就是交與老朽?」 東方旭道:「老夫也不知這位江湖朋友姓甚名誰?但他描述尊駕形貌甚詳,只說尊駕形蹤不定,可在揚州府城定可找到,尊駕尚未出得天寧門即被老夫發現。」 鼠須老者明知是謊言,卻又禁不住猛泛寒意,笑道:「托交之物現在何處?可否先讓老朽過目,便知那位江湖朋友來歷姓名。」 「現在梅花嶺上。」 「閣下請帶路。」 雙方爾虞我詐,彼此均未存著甚麼好心。 到達梅花嶺上史公可法衣冠塚旁一座草亭,鼠須老者沉聲道:「托交之物閣下可交與老朽了。」 東方旭道:「那是當然。」身形一躍而起,自亭頂草中取出一布囊,遞與鼠須老者。 鼠須老者一眼就辨出那是洪夢鶴的點穴钁盛裝布囊,不禁心神猛震,接過布囊取出的卻是兩截斷鉛,故作愕然神態,說道:「老朽不識斷钁是何人之物。」 通臂猿倪鳳子厲聲道:「你真不識麼?」 鼠須老者冷笑道:「老朽識與不識用不著欺騙三位,再說三位雖是名滿武林的高人,老朽卻未必懼怕三位,何須盛氣淩人?」 東方旭道:「看來尊駕必是倚仗人多,有恃無恐,來個死不承認,我等又豈奈你何?好,既然如此,托交之人尚有幾句重要的話轉告也不必了。」 鼠須老者既然堅不承認斷钁是何人之物,致使托轉之言事關生死也不能問,否則豈非欲蓋彌彰,當即哈哈發出一陣狂笑道:「老朽根本不識斷钁之人,閣下也不必枉費唇舌了,三位請便吧!」 東方旭冷冷一笑道:「好,老夫等立即轉身就走,不過尊駕終必後悔。」迅即與倪鳳子展飛虹三人望梅花嶺下飛掠離去。 月色之下,只見三人身影如飛漸遠漸杳…… 一個蛇眼老者趨近鼠須老者,低聲道:「常壇主真不知囊中斷钁是何人所有?」 鼠須老者長籲了聲,道:「我等均知此乃洪夢鶴堂主獨門兵刃點穴钁,但我等堅稱不識自有其難言苦衷。」 「至少常堂主讓他說明洪夢鶴托轉之言。」 「那豈非不打自招洪夢鶴是同門中人。」鼠須老者答道:「他們意在追尋一真賊尼的下落,三人內有展飛虹賊婢,來意至為明顯。而且他們亦不止三人,如本堂所料不錯,近處必有他們同黨潛隱者。」 驀地,數聲悶噑響起,接著重物紛紛著地之聲。 常姓鼠須老者不禁大驚,別面望去,只見隨來同黨不知中了何種暗器倒地不起,忙道:「快走!」 四外忽湧現十數黑衣蒙面人,飛撲而至。 鼠須老者知撤走已遲,猛一咬牙亮開雙拳喝道:「上,格殺勿論!」 話聲一落,只覺一股異香撲鼻襲來,情知有異,意欲摒住呼吸,但那裡來得及,一陣頭暈目眩昏迷倒地不起。 距揚州西南卅裡有座雙石峯,山雖不高,卻寸草不生,怪石嶙峻,其中宛如斧劈中分為二,巍然削立。 峯麓為白蓮巷,依山傍石而建,巷外卻是一片矮松林,清靜寧謐。 朝陽正上,松林內突現出三條身影,正是常姓鼠須老者,似身受重傷,面色慘白如紙,由一雙黑衣勁裝老者攙扶奔向白蓮庵而去。 庵門敞開,隱隱傳出來木魚清罄之聲。 三人同時穿入庵門,只見一個陳袍老尼正在誦經,目睹三人掠入,不禁一怔,霍地站了起來。 常姓老者苦笑一聲道:「可恨洪夢鶴神秘,速將一真賊尼帶來移往他處,危在眉睫,快去。」說時就在身旁木椅坐下,喘息不止。 灰袍老尼意欲問話,見常姓老者目泛怒光,不敢多言,急急望內掠去。 片刻,只見灰袍老尼抱出一隻麻袋,道:「常堂主,賊尼已點了睡穴。」 鼠須老者立起,拉開袋口檢視了一眼,示意左側黑衣老者擱置肩頭帶走,並向灰袍老尼道:「速速撤出白蓮庵,免遭血洗之禍。」言罷扶著另一黑衣老者肩頭快步走出庵外而去。 灰衣老尼神色凝重,似有所思,喃喃自語道:「常堂主語音有點不一樣,莫非身負重傷所致,他怎麼不喚老尼等同撤出庵外,此事大有可疑……」忽見一條人影風然掠入庵內。 來人正是無影刀薛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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