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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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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真是快人快語,」言曉嵐抱拳一揖道:「言某嗜武成癖,偶聞公子武功曠絕,在大清勳貴中堪稱第一高手,不知可否指點一二?」 簡松逸道:「你我以武論交,又有何不可?請!」 言曉嵐一撩長衫,說聲:「得罪!」右手三指揮點出手。 看來言曉嵐出手平淡無奇,其實玄詭已極,指形所及,竟截向簡松逸周身重穴。 言曉嵐一聽簡松遙笑說:「好手法!」眼前人影一晃,簡松逸已自不見,猛感腦後風生,不禁大驚,倏地旋身,已是漫天掌影罩體襲下,忙攻出十九招。 簡松逸掌法精奧奇詭,迅快如電,總是占了半著先機,一沾而退,更身形飄忽無定,使言曉嵐攻少守多,目露驚詫之色。 半個時辰過去,表面上是無勝負,其實言曉嵐已落了敗著。 驀聞言曉嵐一聲大喝道:「住手!」 簡松逸倏地飄了開去,詫道:「言大俠武功出神入化,在下自愧不如!」 言曉嵐哈哈大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言某無須在臉上貼金,公子如非手下留了分寸,言某早就傷在公子手下了,喬守奇之死雖各由自取,也死得不寃,無論何時何地,言某也交定了你這位小友。」話落人起,穿空如飛而起,半空中傳來珍重再見語聲。 話音仍嫋嫋在身,人影已杳。 簡松逸望蘆溝橋行去,橋端卻停著一輛華麗蓬車,車把式抱拳一揖,神色誠敬道:「公子請上車。」一撩惟簾前請登車。 車內傳出銀鈴悅耳嬌聲道:「逸弟!」 那不是清蓮格格語聲麼?簡松逸不禁呆得一呆,登上車去,不是清蓮格格是誰? 清蓮格格嫵媚笑道:「逸弟,你吃驚了,你知道麼?因鶴貝勒心懷不怨,煽惑言曉嵐等輿逸弟印證武功高下,言曉嵐武功最高,為人亦頗明理,這些且不管它,如今鶴貝勒已下詔禁獄!」 簡松逸從清蓮格格口中雜亂無章的幾句話,業已瞭解於胸,她得知這一消息,放心不下是以驅車趕來,鶴貝勒下獄不言而知亦是清蓮格格痛恨他煽惑言曉嵐等輿自己為仇之故,搖首道:「這不好,鶴貝勒無罪,不能下獄!」 清蓮格格詫道:「為什麼?」 「唯有鶴貝勒在朝,才可使明珠心有畏忌,不敢明目張膽為惡,相互尅制之下無法淆惑聖聽,」說著探首幕外喝命驅車宗人府…… 鶴貝勒雖說下詔禁獄,卻在宗人府大吃大喝,待為上賓,司事郎官郎席相陪,因罪不及死,最重謫戊邊外,不知何時又重獲恩寵,獲釋返京官復原職,得罪不得。 忽聞傳報額附到,鶴貝勒不禁一怔,獰笑道:「他來了又如何?本爵未犯死罪,總有一天非報此仇!」仍自大模大樣飲嚼自如。 只見司事郎官紛紛起立,面無人色。 只聽簡松逸朗笑道:「鶴兄,為何視小弟如仇?小弟迄未冒犯你!」 不知何時簡松逸已立在鶴貝勒身後。 鶴貝勒頭也不回,冷笑道:「你心中明白,何必要問本爵!」 簡松逸手掌揮了揮,示意司事郎官等人離去。 俟司事郎官等人行禮退出後,簡松逸在鶴貝勒身側坐了下來,微笑道:「小弟不明白鶴兄為何恩將仇報?」 鶴貝勒不禁一怔,冷笑道:「本爵一向桀傲不馴,驕妄無禮,論說本爵要向你行禮請安,但大不了罪上加罪謫戍充軍,本爵一向恩怨分明,為何又加一項大帽子?」 「鶴兄矯傳聖旨就是一項死罪!」 「難道是你求情的麼?」 簡松逸微笑不語。 鶴貝勒面色轉和,搖首道:「本爵始終不明白,當初矯傳旨意也是為了相助清蓮格格,豈知大怨,清蓮格格非但不領情,反獲上斥,將十三太保調離不受本爵統馭,試問這股怨氣怎可咽得下去!」 「鶴兄不明白,小弟卻明白得很,」簡松逸正色道:「鶴兄知否宋遠謀乃明逆臥底奸細,小弟不願事態擴大,如興起大獄,鶴兄忍見族誅抄家之禍?小弟逼不得已誅殺喬守奇,宣稱為了私怨而起。」 「宋遠謀他通敵叛國,那是他宋遠謀自已的事,輿本爵何干?」 簡松逸拍案而起,大怒道:「你口口聲聲自稱本爵,難道我殺不了你麼?」鶴貝勒反唇相稽,厲聲道:「憑你也配!」簡松逸冷冷一笑,取出一面金牌,解下肩頭長劍,道:「鶴貝勒,你仔細瞧瞧。」 那驚心動魄「如朕親臨」四字首先映入鶴貝勒眼簾,不由嚇得面如土色,再一看長劍柄上鑲著金鑲「欽賜尚方,先斬後奏」八個明亮亮字體,一刹那間酒意狂態全滑,跪伏在地三呼萬歲。 簡松逸冷笑道:「現在,我配不配殺得了你!」高聲道:「來人啦!」 宗人府中差役堂官紛紛奔來。 簡松逸冷笑道:「摘去他的頂戴!」 差役一擁而上,摘下鶴貝勒冠戴,鶴貝勒懊悔不絕,只怨自己說話太狂,討饒也是無用。 忽聞堂外清蓮格格話聲傳來道:「且慢!」 只見清蓮格格走入,揮手示意差役堂官下去,望了簡松逸一眼,嗔道:「逸弟,你不是向我替鶴貝勒求情,如今怎麼反要殺他?」 簡松逸無言嘆息一聲。 清蓮格格道:「貝勒請起!」 此刻,鶴貝勒狂態全消,向清蓮格格及簡松逸行禮謝罪。 只見簡松逸太息一聲道:「小弟聞訊過遲,所以趕來,反不獲鶴兄見諒,其實小弟最欽佩鶴兄,朝中如無鶴兄,無人制止明珠囂張倡狂,若鶴兄在朝,聖上必漸燭明珠之奸,聖眷一淡,重罪難免。」 這話正中鶴貝勒心坎,慰帖異常。 簡松逸又道:「小弟不同,視服官為苦,辭又不得,明日小弟又將離京作五嶽名山之遊了,」說著抱拳一揖,接道:「鶴兄請委屈片刻,稍時必有佳音到來,小弟告辭,」收起金牌寶劍與清蓮格格雙雙離去。 果然,不到一個時辰,鶴貝勒已奉詔獲釋,立即驅車去玉獅子橫街格格府邸登門負荊請罪。 鶴貝勒已是心悅誠服,輿簡松逸把酒言歡,前怨盡釋。 簡松逸指點鶴貝勒如何防範、制止明珠為惡,授以錦囊妙計,鶴貝勒大喜道謝回府。 明日一大早,簡松逸就要上路,清蓮格格自是依依不捨,有說不盡的綿綿情話,更有歡娛嫌夜短的纏綿恩愛。 天尚未大亮,朦隴曙光,朝露曙光之際,一輛華麗雙駒套車已自出了都門。 車把式是個健壯的漢子,栗肌鐵腱,油黑發亮,身披著一件背心,長鞭揮舞空際,馳奔如飛。 這次絕不是簡松逸單身上路,除了車把式外,尚有多人在暗中前後相護,不容出一點差池。 清蓮格格雖知簡松逸武勇絕倫,心智更高,卻憂心個郎安危,精心挑選十數人都是些身負絕學之輩,所謂絕學,並非專治武功而言,亦全非格格府內之人。 簡松逸坐在車內,自己嘲笑道:「這倒好了,做夢亦未曾料到自己變成籠中之鳥,平日自負機智極高,料事如神,也難免著了慶嬤嬤算計,日後行事非更須謹慎小心不可!」 車行如飛,薄暮時分,已自趕至娘子關,出娘子關即是山西境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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