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絳闕虹飛 | 上頁 下頁 |
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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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登時發出一聲朗笑,緩緩伸手揭下蒙面黑巾。 黑衣人揭除面巾,顯出本來面目,呆是大明湖所見玉面朱唇侯惠小賊。 侯惠朗笑道:「姑娘說我心術不正,的確是中肯之言,但姑娘未必不知足,合你我兩人才智,當席捲武林,縱橫天下。」 陸曼玲道:「真的麼?我卻不信,你不過是人下之人,受人奴役指使,在我面前自吹自願來免不智。」 侯惠冷笑道:「大鵬志在九霄,豈鴻鵠能知。」 陸曼玲不覺嬌笑道:「大鵬安能與鴻鵠合手並肩共事。」 侯惠自知失言,不禁語塞。 陸曼玲眸中神光一寒,如挾霜刃,冷笑道:「你來此何故?」 侯惠怔得一怔,目光疾溜溜地一轉,手指著榻上楊春,微笑道:「為了此人,望姑娘割愛。」 陸曼玲怒道:「倘我不允,你又待如何?」 侯惠目中不禁泛出殺機,道:「陸姑娘,依在下好言奉勸,休倚仗長孫老化子及門下武士,在下此來已設下天羅地網,何必護著一個半死之人,徒貽玉石俱焚之禍。」 陸曼玲嬌叱道:「你死期將至,尚逞狂言利舌。」纖手一揚,虛空拍去。 侯惠見陸曼玲一拍之勢,虛飃飃的視若無物,但他最是識貨,不禁心中大駭:「武林中失傳百年之飛花十八掌怎麼這丫頭獲此真傳。」忙雙掌一旋飛擊而出。 但陸曼玲已自掌法展開,掌影如千重漫空灑落,不帶絲毫勁風。 這套掌法表面上看來詭異有餘,威勢不足,其實卻暗含佛門降魔絕乘功力在內,故侯惠每一招迎出,如抗千斤巨斧,逼得滿室遊閃退躍。 陸曼玲響起一串銀鈴似的嬌笑,飛花下十八掌竟是越展越快,一直把侯惠逼在壁角。 突聽侯惠一聲斷喝道:「且慢!」 陸曼玲聞聲掌勢一收,笑吟吟道:「你是願束手就擒麼?」 侯惠微微一笑,霍地從懷中取出一支小小朱紅葫蘆,目中神光猛熾,道:「在下極願作姑娘裙下之臣,可惜這個極難同意在下如此作法。」 陸曼玲叱道:「死在臨頭,尚敢胡言亂語。」纖手一探,迅快已極飛向朱紅葫蘆攫去。 侯惠貼牆滑開五尺,一揚朱紅葫蘆道:「姑娘是不要命了麼?」 陸曼玲一擊成空,暗驚侯惠身法奇快,道:「黔驢技窮,姑娘豈是你能騙倒的?」 侯惠道:「姑娘不信,在下也是沒有辦法,這葫蘆中貯有千支飛蛛,奇毒無比,一經放出,姑娘再好的武功也無法倖免於難。」 陸曼玲冷冷笑道:「危言聳聽,姑娘偏不信。」口雖是這麼說,但已自蓄勢戒備,慢慢逼了前去。 侯惠獰笑道:「姑娘如此相逼,莫怪在下辣手心狠了。」手中葫蘆一晃,突從葫蘆嘴中湧百數十支豆大灰黃飛支毒蛛,嗤嗤破空飛襲而至。 陸曼玲目睹毒蛛漫空襲來,不禁大駭,她已把侯惠看成勁敵,毒蛛定然厲害之極,怒叱一聲,雙掌劈出一股強猛罡力。 飛翅毒蛛立時被罡風擊斃數十支,紛紛斃落墜地。 無如毒蛛飛來之勢系交叉漩撲,俟隙噬襲,那侯惠葫蘆中相繼湧出無數毒蛛,蔽室漫空,密密層層,嗤嗤破空如雷,何止千支。 陸曼玲雙掌猛劈,可也無法顧及全身,毒蛛體積又小,只要一絲掌風防護不周,立即趁隙而入,不由芳心慌亂大急。 侯惠本意一俟毒蛛無功,立即全身而退,此時一見陸曼玲慌亂,不禁發出得意冷笑道:「姑娘,只要你願意,在下立即收回毒蛛。」 言外之意,不解自明。 陸曼玲悶聲不答,心中盤算退身之策。 突聞窗外飄入一聲陰沉的冷笑,彌室漫空毒蛛悉數紛紛墜落下來。 侯惠大驚失色,定睛望去,只見每支毒蛛釘入一根花蕊,暗道:「此時不走還要等死不成?」趁著陸曼玲尚未定神之際,雙掌朝天,身形暴騰,意欲震破屋頂飛去。 身形才淩空三尺,突感腿彎處如受蜂噬,麻湧雙股,勁力全泄,斷線之鳶般叭噠墜地。 此刻,陸曼玲竟置侯惠不顧,面朝窗外道:「何方高人相助,請現身讓陸曼玲拜謝。」 窗外岑寂如水,了無回音。 陸曼玲知此人巳去,疾然回面向候惠冷笑道:「小賊,你也有今天。」 侯惠面色如恒,毫無懼意,淡淡一笑道:「誤中暗算,又非在下不敵,何況在下無必死之理。」 陸曼玲道:「你倒自恃無恐。」 侯惠微笑道:「並非在下有恃,但此是事實所然,在下帶來無數高手,現與長孫老化子及姑娘手下激搏,如不出在下所料,姑娘手下定全軍盡滅,片刻即將來此,請問姑娘與在下性命誰更重要?」 陸曼玲星眸半轉,盈盈而笑,纖手一揮,立在窗側四錦衣漢子立即一躍而起,魚貫穿窗外出。 侯惠道:「那也不過多送死而已。」 陸曼玲道:「你倒十拿九穩,最好少用危言唬嚇姑娘,你身巳被制,吃虧的永遠的是你。」 「那倒不一定。」 陸曼玲深知他用緩兵之計,微微一笑道:「無論如何,我先要廢除你一身武功再說。」 侯惠聞言不禁心膽皆寒,忙道:「陸姑娘,咱們並無深仇大怨,何必出此絕情。」 「這麼說來你也不是視死如歸的人物,好,我先不廢掉你一身武功,但須有話必答。」 侯惠暗道:「只要能挨上片刻,自有你這丫頭的樂子。」當下答道:「盡在下所知無不奉告?」 藏在榻下的彭天麟不禁搖首暗暗歎道:「如不廢除此人武功,必貽無窮後患。」他暗聚三元神功貫聚兩指朝侯惠「湧泉」穴虛穴點去。 此刻,麻湧已受阻遏,繼續下降迫至小腿,他自料不消半個時辰即可復原,那知突感身上一冷,不由連打了幾個寒噤,全身只覺如同癱瘓一般,別說提運真氣,就是呼吸也微感困難,不禁面色大變道:「姑娘,你口是心非,為何向在下施展暗算……」 陸曼玲怒道:「你胡說什麼,我何曾向你施展暗算……」 突然,天際遙處傳來一聲嘯聲,一個錦衣漢子迅如流星穿窗而入。 陸曼玲面色一變,道:「我已知道,你將小賊挾在脅下,緊隨我而去。」 錦衣漢子猿臂一挾,將侯惠挾起隨著陸曼玲如飛而去。 陸曼玲一去,門外驚鴻連閃,走進歐陽翠英,歐陽翠華姐妹,柔聲喚道:「羅先生,你好出來啦!」 彭天麟顫巍巍爬了出來,滿頭滿身都是灰寺,面色餘悸猶存道:「嚇死人也,老朽不願招來殺身之禍,恕老朽告別。」 歐陽翠英道:「且慢,此人尚未醒來,是否無法可救麼?」 彭天麟道:「老朽只起出金針便能醒轉說話。」說著將楊春身上金針一一起出。 只見楊春兩眼睜開,長歎一聲。 歐陽二女頓時露喜容,道:「羅先生真是神乎其技。」 彭天麟也不答話,提起藥囊三步並成兩步,踉蹌走出室外。 二女立即伸臂,挾起揚春急步掠出室外而杳。 在市集之南約莫五裡,一條彎彎曲曲小溪旁,有一片栗林,青蔥郁茂,溪畔野花似錦,靜謐恬美,令人徘徊神往。 卻在栗林中又是一番驚心駭目的局面,風塵神乞長孫琰與十五個錦衣漢於及四青衣女婢,分別束在碗口粗徑栗幹上,命在頃刻。 他們被束並非繩索所困,而是一條粗如雀卵鐵鱗毒蛇,蛇身五匝,緊韌如割,尤其蛇首紅信吞吐直在諸人面旁作勢欲噬,駭悸驚魂。 栗林中站著五黑衣蒙面人,不時獰聲怪笑,只聽一人陰森森說道:「長孫老化子,一俟陸曼玲丫頭就擒,明年今日就是你歸天周年忌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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