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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兩人霍然起立,龐鎮寰朗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在下何能驚人好夢,素罄女史怎不出見?」

  彭天麟淡淡一笑道:「她雲鬢未整,唐突佳客,少俠何事賜教?」

  龐鎮寰尚未答言,茅煥已自說道:「幫主有命請彭兄前往武夷,一路探覓那楊春下落,務使免落入妖邪之手,幫主已分派數撥能手趕下,彭兄主其事而已,本不敢相勞,奈小弟一時之間不能分身。」

  彭天麟面有為難之色。

  龐鎮寰微笑道:「卿卿我我,難捨難分,彭兄真羨人也。」

  彭天麟赧然窘笑。

  茅煥道:「小弟知彭兄之意,當日決不出京不誓言仍在,但那是無心之失,事過境遷,何必耿耿於懷。」

  龐鎮寰詫道:「這是何故?」

  茅煥嘆息一聲道:「昔年彭兄奉命離京,以他心細如發,行事謹慎,不幸鑄成大錯,憤極幾欲自刎,幫主善言勸慰之下,才轉任刑堂堂主,僅對幫內執法量刑,誓言不出京城,伸手武林是非。」

  龐鎮寰恍然說道:「既是無心之失,何必長事歉疚。」

  彭天麟目露黯然之色,道:「良友含恨而死,幾至滅門,彭某終身負疚,愧恨難贖。」說著虎目中不禁兩點豆大淚珠奪眶而出。

  龐鎮寰雖不明彭天麟鑄錯何事,見狀不難揣及當是慘絕人寰,使彭天麟神明內疚,當下勸慰了數句,道:「在下明晨就要回閩,你我何妨結伴同行。」

  彭天麟搖首道:「要走就走,軍令如山.十萬火急,何必等到明日。」

  茅煥道:「幫主已有安排,數撥能手已分頭趕下,稍遲一日也無妨,龐大俠意欲今晚暗窺上官相約鬥地府冥君情形。」

  彭天麟略一沉吟道:「如此甚好,容我思考一日可奉命,並非我忤令不遵,因幫主昔有諾言在先。」

  龐鎮寰這等狡智饑詐人物,不曾察覺茅煥、彭天麟如此一吹一唱,竟是做作,令他深信不疑。

  君子可欺之于方,小人亦可欺這於詭。

  突然陳二匆擴匆忙走近,稟道:「展幫主與岷山姜大俠駕到。」

  三人聞言立即起立,深覺展天行與姜兆南此來用意極不簡單,正待出廳相迎,展薑二人已翩然走入。

  展天行道:「方才姜大俠駕臨總壇,謂青城純陽道人與太白芮大俠同時失蹤,可能遭了地府冥君毒手,或擒住閻羅鬼峰,是以命展某協助探覓下落。」

  茅煥聞言沉吟思索了片刻,搖首道:「純陽道長之徒已攜定風珠逃向武夷,地府冥君擒擄純陽道長及芮大俠何用,在下臆料純陽子芮大俠必追蹤楊春以免落入妖邪手中。」

  姜兆南只覺茅煥之言,亦不無道理,只聽茅煥接道:「但看今晚閻羅鬼峰下情形如何,倘無動靜,地府冥君與上官相也追往武夷途中去了。」

  龐鎮寰道:「茅堂主料事如神,諒錯不了,但據生死惡判言那閻羅鬼峰黑眚潮罡非定風珠不可,不知確否?」

  忽聽廳外天井上一聲陰側側冷笑傳來,道:「自然不假。」

  龐鎮寰面色一變,揚手打出一把暗器,身形逾電疾穿掠出

  那知落上屋面,只見一條身影已遠在數十丈綿瓦無盡屋面上彈丸星閃而去,不禁愣住了。

  這時,展天行、茅煥、彭天麟、姜兆南四人先後亦掠上,見狀亦不禁一怔。

  連智謀出眾,料事如神的茅煥也大感困惑,揣不出此人用意為何。

  岷山逸叟長歎一聲道:「如今草莽江湖,滔滔武林,更形混亂了,敵友不明,恩怨難分,舉止更是離奇乖異。」

  只見龐鎮寰臉上籠罩著一重陰霾,劍眉鬱鎖,默默無言躍下走入廳內落坐,瞑目沉思。

  展天行等人竟想不出寬慰之詞,因為知此人真正來意及沖著誰而來。

  最後還是展天行打破了沉寂的局面,目注眠山逸叟姜兆南道:「青城純陽道長、太白芮大俠均是武林名宿,並非易與之輩,諒均逢凶化吉,遇難呈詳,真要在敝幫地面出了意外,決無查不出之理,展某已命彭堂主向武夷趕去,途中一有汛息,即飛書來京轉與姜大俠知道。」

  姜兆南道:「多謝展幫主!」

  展天行嘆息了一聲,方欲啟齒,忽見一支灰白狸奴躡入廳內躍上桌面,鳴地一聲。

  這支狸奴小巧玲瓏,似是怡紅院豢養,逗人喜愛,它用前腳伸入盤內,搜起一尾魚慢慢咀嚼吞下。

  那知它意猶未足,正欲仲爪搜起又一尾魚時,忽慘叫一聲,滿桌翻滾,哀鳴不絕,展天行等人不禁大驚,只見狸奴翻滾哀鳴一陣,七孔流血而死。

  如此一來跡象顯然,必是掠上同時有人潛入廳內施毒,那出聲冷笑之人調虎離山委實歹毒。

  經此劇變,舉座不禁相顧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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