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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程惠面向劉文傑苦笑道:「不瞞劉大俠,在下真元損耗甚巨,難在短短時刻內恢復,巳無力再襲,大俠如願助在下一臂之力,可在下命門穴上……」

  忽聽室外響起一個陰林笑聲道:「太遲了!」

  只見人影紛紛離閃,疾射掠入八個蒙面老叟,肩後攜帶不同之奇形之門兵刃。

  太極雙環劉文傑一生偽譽在外,模訥方正,聞得程惠之言,自不能見危不救,深恐落入話柄。

  正待伸臂按向程惠胸後,卻不料八蒙面老叟侵入室中,呆是一呆,身不由已地後退一步。

  程惠猛提一口真氣,身形疾立而起,冷笑道:「你等無端侵擾本宅所為何故?」

  八蒙面老叟一入室中,十六道冷電眼神均落在已死三屍體上,凝視久之,似駭震三同黨之死狀極慘。

  不禁同泛殺機,凶芒逼吐,懾人心悸。

  內中一人道:「為了鐵翅蝙蝠!」言簡意明,陰森刺耳。

  程惠道:「鐵翅蝙蝠關我等何事,哼!莫須有之罪藉故生非,你等既入羅網,尚敢恃強逞兇麼?」

  一雙蒙面老叟不禁大怒,四掌倏地同推而出。

  合擊之力,何等猛厲,巨飆頓生,破空雷嘯,力之強足能推山撼嶽。

  程惠似無懼自身之生死,冷笑一聲,雙掌穿胸拂擊迎出,轟地一聲巨震,掌力猛接,勁風四旋,八盞流蘇宮燈墜下七盞。

  室中頓時一暗,僅有的一盞急劇搖晃,熠熠欲熄。

  只聽程惠悶嚎一聲,身形倒駑而出,往劉文傑身後掠去。

  一雙蒙面叟四掌倏地又起,如山勁風竟向劉文傑攻去。

  劉文傑冷冷喝道:「且慢!」

  右掌一旋,拂出一招「天外驚虹」。

  一雙蒙面老叟如受重擊,同聲冷哼,疾躍而退,目中怒焰如火,功行兩臂,蓄掌挫身,弓滿待發。

  突聽另一蒙面老叟道:「原來是劉文傑大俠,請問大俠與此宅主人有無淵源。」

  「並無淵原。」

  「那麼大俠為何助紂為虐?」

  「真象未明,怎能誣人入罪!」

  「上官會主從不無的放矢,我等奉命而來,身難由己,劉大俠不妨置身事外,日後大俠當知真象。」

  劉文傑聞言大感為難,忖道:「自己捲入是非中,無故半途而廢,武林中謠言必由此而生,對自己更是難諒,不值自己所為。」

  當下權衡利害,心念一定,搖首道:「這個老朽恕難從命?」

  「如此我等要得罪了。」

  八蒙面老叟身形倏動,各擇有利的方位,肩上撤出奇形兵刃,施展辛辣歹毒招式夾擊劉文傑而至。

  地穴甬道延伸盡頭,另有一間寬敞石室,仿照議事廳擺設。

  上首虎皮交椅上端坐一個黑衣蒙面老叟,踞坐如松,兩側各排有六把交椅,椅上赫然有玉簫真人、龔煥翔及五個面目陰冷中年人在座,互相低聲商談。

  那蒙面老叟一言不發,只凝神傾聽。

  忽聞玉簫真人道:「長孫琰陸曼玲等人已誘囚在石室中,正好取他們性命,毀屍滅跡,萬一有變,豈非頓成泡影。」

  蒙面老叟道:「老朽怎不知道,此時要取他們性命易如折枝反掌,無奈事有顧忌,碧虹劍終須炫露江湖,無異自承害死長孫琰陸曼玲凶名。」

  說著微微一笑道:「侯惠徒侄對陸曼玲傾心顛倒,若能結成佳侶,夫婦同行江湖道上,仗劍縱橫天下,那時誰人能加以蜚語。」

  玉簫真人道:「但願如總瓢把子所想,固可順理成章,然而陸曼玲未必甘心情願。」

  蒙面老叟大笑道:「真人不必煩心,天下事欲速則下達,侯惠徒侄自有一套對付女人看家本領,欲擒故縱,假以時日,不難水到渠成。」

  玉簫真人微笑道:「總瓢把子睿智無匹,料事如神,貧道難望項背。」

  龔煥翔接道:「展天行雖然退去,但難保不捲土重來,尤其老龍神上官相及黑白兩道群雄在莊外窺伺,情勢堪憂。」

  蒙面老叟冷笑道:「展天行自顧不暇,老朽料他必不敢再來,上官相行事沉穩,他自己決不親自出手,最多派遣得力能手試探,成則固幸,敗則悄然隱去……」

  說此突垂首沉吟一陣,接道:「老朽已籌出退兵之計,今晚當令這玉萼山莊名聞於世,使黑白兩道群雄不敢正眼相視,如劉文傑中計,一切迎刃而解,我等可高枕無憂。」

  正說之間,廖鵬舉忽疾奔而入,向蒙老叟稟明一切,神色憂惶不安。

  只見蒙面老叟用手一拍大腿,哈哈笑道:「老朽之計巳成,只要劉文傑墜入術中,他一生偽善譽名之外,必不能撒手不問,何況對方又是惡名久著之老龍神上官相。」說著贊道:「侯惠辦得真好,此子日後可接老朽衣缽。」

  他低首稍一沉吟,抬面又道:「玉簫道兄,煩你等出外散佈風聲,就說劉文傑如此這般……可收一石二鳥之效。」

  玉簫真人立時離座牽著龔煥翔等人疾奔而去。

  只剩下蒙面老叟端坐在虎皮交椅上,宛如一具塑雕石像,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石室內奚鳳嘯閉目默悟那「三元秘笈」內絕學,從首至尾,逐字推解。

  這一來,他武學無形中突轉猛晉,沉浸在三元秘譜中,如渴驥奔泉、甘醇芳香,不忍稍輟,不知時間如白駒過隙,如醉如癡。

  俟他睜開雙眼,只見陸曼玲跌坐肅穆,面色祥和,宛如一尊大士佛像,高貴、壯嚴,令人不敢逼視。

  然而在陸曼玲眉心中隱泛一道殺機,直沖華蓋,不禁心頭—震暗道:「照相理而論,陸曼玲若存心正道,當成神佛,否則必淪入魔邪,善惡之間原系於一線之隔,端在自身明辯是非而巳。」由不住慨歎一聲。

  再以目光移注在長孫琰臉上,只見長孫琰已無妝入石室時那般痛苦神色,龜息寧靜,不禁暗異兩人功力深厚,高人與庸手之別亦在於此。

  那婢女們及彪形大漢等人一個個昏睡在地,面色安祥。

  他已從三元秘笈中悟出解救之策,將自身體內無名之毒排出體外,當然他們亦可用此法解救,目光凝注在陸曼玲身上,徐伸兩指向她脅下緩緩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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