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絳闕虹飛 | 上頁 下頁
六二


  他那撲勢迅如電奔,黑衣漢子待奚鳳嘯撲至近前,才予驚覺,慌得舉劍上挑,寒光電奔,刺向奚鳳嘯胸口七坎死穴。

  奚鳳嘯冷笑一聲,施展空手入白刃神奧手法,一把奪下長劍,右腿飛踢在漢子左腿脛骨上。

  「哢喳」一聲,脛骨立時折斷,一聲慘叫隨著騰起,那漢子身形被踢飛五六丈外,血如泉湧。

  奚鳳嘯立時掠回原處,與陸曼玲並肩而立,左掌立胸,右手橫劍上挑,腳下暗扣子午,身形微欠。

  青衣少年見奚鳳嘯捕殺一名手下,目中殺機畢露,及見奚風嘯劍訣一捏,不禁駭然變色。

  少林七十二宗武功外,有一宗達摩絕學「降龍伏虎」劍法,歷代相戒列為傳之秘,僅掌門至尊及根骨奇佳,品行端正,修為功深的弟子獲此真傳,雖有此規律,但除掌門至尊外,少林二十三代數百年來僅有限五人獲此際遇,這套「降龍伏虎」劍法起手式「我佛問心」,只覺心底泛起一股奇寒,眼中不禁露出悸駭神光。

  陸曼玲亦認出奚鳳嘯劍訣來歷,不禁暗詫,忖道:「看來此人武學博雜異常,難怪精而不絕。」遂向青衣少年道:「狂言無異,請即出招。」

  青衣少年面現躊躇之色,沉吟不語,似大感為難。

  突隨風飄送過來一陣洞簫聲音,曲調靡和悅耳,如怨如慕,纏綿悱側。

  青衣少年神色不禁一變,單掌一揮,轉身遁空疾杳,手下匪徒亦紛紛竄逃一空。

  情勢變得太突然,陸曼玲不禁一愕,轉引投向湖心小洲,只見風塵神乞孫長琰率四個女婢一雙彪形大漢乘著一支梭形快艇如箭駛來,轉眼泊抵湖岸掠了上來。

  長孫琰七人負傷壘壘,肩背傷處鮮血仍自溢出,神色激動氣忿。

  陸曼玲道:「伯父傷勢無礙否?」

  長孫琰自泛怒光,冷笑道:「老化子死不了,日後自有他們好處。」

  陸曼玲笑道;「洞簫解圍,伯父可知此人來歷?」

  長孫琰聞言答道:「簫音甚熟,似為老化子昔年舊友,但久未謀面,聽說此人已仙去……」

  奚鳳嘯冷笑道:「這大明湖只准你來此以?」

  長孫琰不禁語塞,目中精芒如挾霜刃怒視著奚鳳嘯。

  陸曼玲深知這位伯父習性,對瞧不順眼之人,立即伸手較量,嫡侮怒嘲備至,故老化子雖名動武林,但為此僻性結怨不少,正要出言勸解,只聽不遠處傳來朗朗語聲道:「長孫老前輩在此麼?」

  長孫琰不禁一怔,循聲望去,只見一條修長人影踏著如銀月華拂林飄然走來。

  距離既近,看出來人是三旬開外背劍布衣道人,長孫琰愕然詫道:「道長是誰?老化子素昧平生……」

  那道人打一稽首朗聲笑道:「家師玉簫真人,與長孫老前輩昔年知交莫逆,特遣貧道恭迎老前輩等諸位前往一敘。」

  長孫琰不禁面泛喜容,長長和氣了一聲道:「原來是九宮舊友,怎麼令師不親身前來?」

  道人答道:「家師五年前遷來東嶽,久已不問江湖是非,不願與老前輩對頭人明面相見,故以洞簫宮律懾退,家師現在貧道俗家師兄處,倘蒙見允,貧道頭前領路。」

  長孫琰大笑道:「老化子極願一見令師,道長帶路吧!」

  道人打一稽首轉身邁步行去。

  長孫琰向陸曼玲道:「我們走吧!那牛鼻子必知青衣小賊來歷,他若道出,不無裨益於你。」

  陸曼玲略頷臻首,身開展動走出數步,發覺奚鳳嘯尚屹立原處,似未打算同行,回面說道:「尊駕不去麼?」

  奚鳳嘯心下甚是作難,不隨陸曼玲前往,恐無法取得碧虹劍,若與同行,又防陸曼玲長孫琰疑嫉自己心懷叵測,為此煞感躊躇。

  幾經思慮之下決定暗躡尾隨,聞得陸曼玲之言,不禁一怔,搖首笑道:「在下局外之人,路見不平,伸手相助,如今姑娘轉危為安,在下就此辭別,姑娘請珍重!」

  前行中年道人突止步回身朗笑道:「老前輩對頭,爪牙尚潛伏周近,如不急行,只怕他們知道家師未親身前來,又捲土重來。」

  陸曼玲道:「尊駕不如與我等同往一行,以免孤身無助,身遭不測,見過玉簫真人後再走不遲。」蒙面紗巾一雙星眸凝視著奚鳳嘯。

  奚鳳嘯略一沉吟,慨然答道:「在下願隨同前往。」慢步走向陸曼玲身後。

  中年道人身形展處,竟是越來越快。

  長孫琰一行亦是快步如飛,逕向一座山凹處走去。

  風送濤韻,葉陰月漏,碧空如洗,纖雲不染,夜色迷人。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隱隱可見一幢宅院座落于山陰處,中年道人隨地發出一聲清嘯,飄回夜空。

  奚鳳嘯見並非自己追蹤黑衣蒙面人那所巨宅,不禁心下略寬。

  穿越數株合抱交柯的龍爪槐蔭,只見巨宅門內走出四個小童,各提著一盞油燈籠,紅光外映。

  須臾,緩緩踱出一個皓首龍鬚身著八卦衣老道,後隨一個面形團團,三綹長須中年富紳。

  長孫琰疾趨向前,大笑道:「老化子只道牛鼻子已仙去,不知在此又得重逢。」

  玉簫真人含笑道:「貧道浮雲野鶴,不履塵世已久,武林中人以訛傳訛。認為貧道已死,其實浮生若夢,黃梁一枕,貧道概不足念。」

  長孫琰大笑道:「高論卓見,聽牛鼻子一席話,老化子勝讀十年書。」隨即與眾人引見,至奚鳳嘯時,奚鳳嘯忙道:「在下閔榮。」

  玉簫真人含笑為禮,轉面手指著隨立之中年富紳道:「這是貧道弟子襲煥翔,棄武從商,積貲百萬,落藉在此。」

  龍煥翔立時趨前,殷殷執禮。

  一陣寒喧後,襲煥翔立即領著眾人走入一間寬敞的客廳,廳內佈置得富麗中不失典雅,壁間懸掛名家字畫,令人怡情奪神。

  襲煥翔待眾人落座獻上香茗後,即命僕廚擺下一席豐宴,這宅中僕從如雲,穿梭不息,咄嗟間宴已擺下。

  玉簫真人笑道:「神乞口福不淺,貧道徒兒重金禮聘八閩良廚治席,神乞足以大快朵頤了。」

  長孫琰宏聲大笑道:「老化子未吃,已自饞涎欲滴了。」

  襲煥翔請眾人入席就座,長孫琰身居客位,推請上座。

  長孫琰推辭不獲,笑道:「恭敬不如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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