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絳闕虹飛 | 上頁 下頁
五九


  春梅淒然一笑道:「不知,小姐推測出是太極雙環劉文傑、龍泉驛的黑衣蒙面老賊其中一人,眼前少俠追蹤之人與蒙面老賊似大有關係。」

  奚鳳嘯點點頭道:「在下追蹤這人原因在此,那避毒珠是否就是在陸曼玲那口碧虹劍柄上?」

  春梅道:「正是,陸曼玲武功已臻化境,又得風塵神乞長孫琰之助,婢子武功微薄,不願輕舉妄動,展天行上官相等人又志在必得,終須掀起一片腥風血雨,何況這黑衣蒙面人施出欲擒故縱之策,用意至為陰譎……」

  奚鳳嘯道:「姑娘是說從黑衣蒙面人身上定可找出陸曼玲下落,但依在下看來,陸曼玲也是心計至工,她未必就不知道黑衣蒙面人心意。」

  春梅嬌笑道:「『鷸蚌相爭才可漁翁得利』少俠睿智無匹,見機行事,毋須婢子多言。」說著,忽伸纖手指向湖心遠處,接道:「婢子所料不差,陸曼玲不是也來了麼?」

  奚鳳嘯不禁一怔,循著手指望去,只見一支畫航飄浮駛來,首尾各挑起一支流蘇宮燈,紅焰映射朦朧如步。

  帷幕半卷,隱約可見陸曼玲與風塵神乞長孫琰相對而坐,老化子正舉碗豪飲,兩腋風生,陸曼玲仍然玄巾蒙面裝扮。

  席旁侍立著四個捧劍女婢,船首分站著一雙彪形大漢,兩目精芒如電,分明身負內家絕學。

  奚鳳嘯暗暗稱異,忖道:「看來春梅已預知陸曼玲的行蹤,他同行似並非一人。」不禁目露疑容道:「姑娘此來僅你獨自一人麼?」

  春梅道:「還有崔星五大俠。」

  奚鳳嘯長長哦了一聲,繼又問道:「那麼你小姐有何人侍奉,丟下她孤伶伶一人,恐怕……」

  春梅見奚鳳嘯神情憂急關切,忙道:「少俠放心,小姐在京自有人侍奉,何況鐵面鍾馗杜長齡亦已趕奔燕京而去。」

  驀地,湖畔沖起一道旗花,夜空中頓現流射紅焰,映出奪目異彩。

  陸曼玲所乘那支畫舫頓時落篙栓住湖心,船首一個彪形大漢長身一躍翻落在船尾,雙掌交叉護在胸前,炯炯目光凝向那旗花放出之處。

  四個女婢疾然旋身,面向外立,劍尖斜挑凝式「笑指天南」,這是內家劍學一式絕招,源出於武當,春梅看得真切,只覺心頭微震。

  陸曼玲與長孫琰仍若無事般身形坐著未稍移動。

  春梅悄命船娘將乘舟不可靠得陸曼玲畫航太近,船娘幾曾見過這等怪事,不由驚得小鹿撞胸,怦怦直跳。

  只見三條快舟,魚貫銜隨,疾行似箭向陸曼玲所乘畫航而去。

  為首一舟船首站立著青衣少年,年約廿三四歲,玉面朱唇,雙目精芒炯炯,含蘊著冷森氣味。

  其餘兩舟載著十六個錦衣武士,在月色這下分外壯觀雄偉。

  青衣少年含笑朗聲道:「陸姑娘真是信人,在下為事所誤,來旦一步,望乞海涵是幸。」炯然目光注視那艘畫舫上。

  但聽風送陸曼玲語聲道:「尊駕函中之言如是實在,不妨過舟一敘。」

  青衣少年微現躊躇之色,但立即朗聲笑道:「在下約請僅限姑娘一人,此事非但關係姑娘生死,而且影響整個武林,姑娘如相信得在下,請撤除從人,在下自當過舟一談。」

  陸曼玲道:「我舟中之人均是忠誠不二,決無外泄之虞,尊駕故作神秘,心懷詭詐,我怎能相信尊駕是個謙謙君子,何況我猶未知道尊駕真實來歷……」

  青衣少年突然仰面發出清澈長笑道:「久聞姑娘機智過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差,但姑娘疏忽了一點,在下處心積慮數月,周署萬全,姑娘寥寥八人,實逃不出在下嚴密伏樁,天羅地網之下,奉勸姑娘,還是俯首認輸為上。」

  陸曼玲冷笑道:「我與尊駕有何怨仇,值得尊駕處心積慮圖謀於我?」

  青衣少年哈哈朗笑道:「在下說過,茲事體大,足以影響整個武林,不便明言相告,但一俟姑娘為寒舍上賓時,自然明白。」

  陸曼玲冷冷笑道:「只怕今晚尊駕意願如同夢幻泡影,弄巧成拙了。」

  青衣少年道:「姑娘不過倚仗長孫老乞兒,誤認有恃無恐,不是在下故作狂妄,老乞兒自身難保,未必護得住姑娘。」

  風塵神乞長孫琰聞言不由氣往上撞,霍地立起。

  陸曼玲微一搖手,示意老化子不宜輕舉妄動,暗道:「侄女不知他已處心積慮,一時托大前來應約,他雖未必困得住侄女,但惡戰難免,伯父還怕沒有舒展筋骨的機會麼?」

  長孫琰怒哼一聲,幸幸然又坐了下來。

  一聽陸曼玲道:「尊駕無非欲奪取我那口碧虹劍,此乃身外之物,有何可珍,尊駕實用不著這等鋪排,只消派一介之使明言相借,立即慨允交出。」

  青衣少年不禁一怔,道:「在下不信姑娘之言?」

  陸曼玲冷笑道:「我一言九鼎,決無更易,不像你們鬚眉男子,口蜜腹劍,什麼無恥之行,都做得出來。」

  青衣少年聞言不由玉面一紅,目中泛出一抹狠毒殺機,口中卻朗聲大笑道:「如此說來,在下可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用手一指舟為首錦衣武士,低語了數句。

  那錦衣武士立時身形一振,拔空而起,身法美妙兩臂一張,盤旋飄落湖面,施展燕子三抄水身法,幾個起落,已沾上陸曼玲所乘船首。

  立著船首的彪形大漢忽綻出一聲春雷似大喝道:「跪行進入!」

  那錦衣武士聞得喝聲,只覺心神猛震,不由臉色大變,獰笑一笑,昂然直入。

  彪形大漢斜閃一步,身軀迅疾無倫的一個旋轉,右手兩指飛點錦衣武士脈門要穴。

  這—式是昆侖不傳之秘「旋風摘鬥」,奇奧不則,令人難以防衛,指式迅如雷奔,錦衣武士若被他點上,必然當場斃命無疑。

  指力如割,堪堪點上錦衣武士脈門,錦衣武士心神凜駭之下卻臨危不亂,身形突往前栽化為「風沾揚花」,右肘橫撞對方兩指,左掌暗運重手法猛推向彪形大漢小腹「氣海」重穴。

  身形變化奇詭,出手部位攻其必救,彪形大漢暗驚這青衣少年手下俱都是如此武功高強,今宵之勢諒凶多吉少,不禁深深憂慮,忙倒踩七星步疾閃而開。

  他一退又進,展開掌弍,疊湧如潮向錦衣武士猛攻而去。

  錦衣武士亦搶攻出於,迅如雷電,展開一場生死拚搏。

  青衣少年似胸有成竹,嘴角含著一絲耐人尋味的譎笑,兩道炯炯眼神竟不向陸曼玲舟上望一眼,卻凝注在奚鳳嘯舟上。

  突然,青衣少年嘴唇略動,右側梭形小舟向奚鳳嘯座舟駛去,須臾靠近,一個錦衣武士沉聲喝道:「兩位如非陸曼玲之友,請即離去,免受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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