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絳闕虹飛 | 上頁 下頁
四五


  韓維武在懷中取出一支貼身革囊,從囊內抽出一張灰黃血書,血跡已變成紫黑,顯然珍藏甚久。

  只見韓維武目露黠然之色,嘆息道:「這封血書諒系龐老爺子罹受暗害時,自知不免,急咬破中指書就,藏於暗處,遇可信賴之人才取出託付。」說著略頓,目光玄然欲淚,接道:「可憐龐老爺子受盡磨折,熬過漫長歲月,才託付老朽,唉!老朽又是人單力薄,無計可施,午夜捫心,輾轉難寐,如今只有重托老弟了。」

  奚鳳嘯聞言忙接過血書,因果相循,事關武林,慎之慎之。」

  亦是語焉不詳,奚鳳嘯不禁大震。

  韓維武面色凝弟,道:「前因後果,老朽難詳,奉勸老弟不可輕率從事,見過龐老爺子後,才能籌定大計。」

  奚鳳嘯目中逼吐懾人神光,一言不發,將手中血書重交與韓維武收藏,道:「韓老師,在下意欲立即趕往漁村。」

  八臂靈官韓維武道:「也好,老朽恕難奉陪,祝老弟此行順利,老弟如欲相見,遇上四海幫兄弟帶個口信,老朽立即趕來。」

  說罷抱拳一拱,道:「珍重再見。」縱身一躍,疾奔而去。

  夏口對江,翠竹雲深處隱藏一處小飽村,寥寥十數戶人家,竹籬茅舍,錯落有致,門前均有一曬網土坪,不捕魚時作為補網修罟之用。

  這漁村不但地處隱秘,而且一面臨江,三面河流縱橫,水草濃密,江漢古稱雲夢沼澤,大小湖泊不下千萬,中多盜藪,法紀難伸,藏此漁村中,神鬼不知。

  傍午時分,一戶矮簷茅舍前曬場上,有一短裝藍衣漢子蹲在地上低首結網,頭戴一頂竹笠,遮頭覆目,兩道眼神不時偷覷四外。

  突然瞥見一條輕煙似地人影在竹林內閃得一閃,不禁一凜,拈起一塊石子往茅舍內投入,左掌暗扣著三支燕尾梭,右臂蓄蘊真力,銳利眼神覷准林內,一瞬不瞬,心情緊張已極。

  只見一個面目森的中年漢子向他走來,但覺頭皮欲炸,一顆心懸著口腔內,太陽穴猛感奇痛如勒。

  那人一步一步走向曬場上,他仍低著首佯裝結網,慢條斯理,專心一志,似若無覺,其實已是弓滿待發之境。

  忽聽一個朗朗笑道:「請問有一吳姓父女寄居此村麼?在下……」

  話未說完,結網漢子猛長身躍起,三支燕尾梭抖手飛出,右掌推出一股排山倒海掌力。

  來人正是奚鳳嘯,他未曾料到村民竟是武林能手,近在咫尺,那梭掌之勢如同雷奔,論理絕無倖免。

  但他臨危不亂,險到毫髮之際,全身倏地一仰,三支燕尾梭銳嘯擦過胸腹面門。

  只見奚鳳嘯平地虛空一轉,右手反出如風,身形暴起,五指迅疾無倫扣在漢子腕脈要穴上。

  漢子只覺腕脈一麻,真力立阻,逆行回攻,發出的排山掌力立被消卸無形,不禁大駭。

  奚鳳嘯一眼瞥明是趕車大漢,不禁笑道:「原來是你。」五指一松。

  趕車大漢聞言一怔,只見奚鳳嘯揭下面具,露出廬山真面目,不禁長長哦了一聲說:「兄弟不知是恩公,是以魯莽出手,望勿見責。」說著疾然轉面喚道:「姑娘,恩公已至,速出迎客。」

  奚鳳嘯道:「恩公之稱不敢當。」

  只見茅舍內疾掠出玉容慘澹,雙目紅腫的少女,福了一福,淒然笑道:「家父經少俠施治,傷勢未再轉惡,方才還提起少俠風義,感念不止,少俠請入內吧。」

  奚鳳嘯隨著少女跨入屋內,只見吳紹康睡在草榻上呻吟出聲,目睹奚鳳嘯,傳出微弱語聲道:「老朽傷重失禮,少俠來得正好,老朽以身後之事相托少俠。」

  奚鳳嘯忙道:「天不絕人,老英雄並非無救,豈能出此斷腸之語。」

  吳紹康搖首嘆息道:「老朽一向事求是,怎可自欺欺人,七日之期轉眼即屆,病老死亡,人生難免……」

  奚鳳嘯搖首微笑道:「在下巳忖出救治老英雄之法……」

  少女聞言驚喜道:「真的麼?那就謝天謝地了。」

  奚鳳嘯道:「不過先請從速撤出此村,診治須耗時甚久,免得等四海幫找來,無法兼顧,致貽無窮之恨。」

  少女星目內頓泛殺機,切齒罵道:「日後我如不殺盡四海幫人物,誓難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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