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絳闕虹飛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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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鎮寰望望高俊保一眼,道:「小弟兩人萬里而末,拜望鄭兄,本應把晤歡娛,快慰平生,無奈變生枝節,黃河二霸之死,小弟二人雖不欲捲入是非中而不可得,就應同仇敵愾才是。」鄭嵩燕面上一紅,道:「理該如此,不然南天三燕威名蕩然無存。」 龐鎮寰道:「說得極是,但我等三人應推心置腹才是。」 鄭嵩燕怒道:「小弟還有什麼藏私不讓二位知道?」 龐鎮寰淡淡一笑道:「白陽圖解寶鑰鄭兄未在二霸屍體中覓得麼?」 鄭嵩燕心頭怒火高湧,冷笑道:「二位兄台就在身旁,難道有目如盲麼?」 高俊保見他們二人有變臉動手之意,忙笑道:「此事真象如何,總有水落石出之時,方才吟詩樓上風熄燈燭,鄭兄被人奪取鐵蝙蝠,可察覺誰人所為?」 鄭嵩燕冷笑道:「如非無天星奪命雙判,必是那少女,除此以外並無他人。」他長歎一聲道:「老龍神上官相三日必來,小弟勢孤力薄,明晨立即派遣莊丁邀約友人相助,遲則不及。」 驀地—— 高俊保突發出一聲悶哼,面色蒼白如紙,汗珠豆大湧出,身形搖搖欲傾。 龐鎮寰二人不禁大驚失色,凝目望去,只見高俊保右臂插著一支泛出藍光寒電長針。 鄭嵩燕一見此針,認出來歷,目中射出駭悸光芒,高聲道:「龍影針。」 遠處突風中送來一個陰寒澈骨語聲道:「不錯,正是龍影針。」 一具瘦長身影冉冉在草樹鬱密中踱了出來…… 月夜星光之下,只見是一瘦骨嶙峋,身穿黑色長衫六旬開外老者,兩腮外張,額骨高聳,鉤鼻孤挺,鷹眼開閹之下射出一線懾人寒芒,左肩挺插著一支不知名的外門兵刃。 鄭嵩燕身形退了半步,沉聲問道:「尊駕可就是黃河水道雄主老龍神上官相麼?」 老者陰陰一笑道:「不錯。」 鄭嵩燕心神微凜道:「上官老師,你護身二霸又非我等所害,為何施展龍影針猝襲高賢弟?」 老龍神上官相目中凶光暴射,喉中發出擾人心魄的長笑道:「不管是否你等南天三燕所害,最初目擊者卻是你們,你等三人豈可置身事外,非助老夫查出真凶不可?」話聲略頓,又冷笑道:「高俊保來西川途中曾殺死老夫手下,應得之咎,何謂暗算。」 高俊保此時已拔下龍影針,以自製靈藥敷服,聞言大喝道:「上官相,你我各以本身武功拼個高下再出狂言不遲。」 老龍神哈哈大笑道:「你等三人,如不應允相助老夫,難脫重嫌,自有找你等晦氣之人,還用得著老夫出手麼?如今西川已成是非漩渦,天下英雄紛至遝來,南天三燕名頭不過爾爾,不可自視過高。」話落兩臂一抖,拔身三丈高下,一個懸空斜射電飛而去,身影轉瞬俱杳。 南天三燕相顧黯然苦笑,跺足奔空離去。 龍泉驛距成都之南二十裡,縱橫十字街衢市面並不很冷落,行人叢中現出一個面目森冷中年人,朝東街首一家源遠客棧走去。 這人在客棧門前一頓身,冷峻目光朝兩面飛快望了一眼,一溜煙似地飛掠入門,直奔後院。 後院是一列三間廂房,雕花長窗,糊以宣紙,房外廊下掃得一塵不染,置有高架水仙朱蘭盆景,沁人清香陣陣襲入鼻中。 廊下是一方麻石井及一堵高牆,顯得十分幽靜。 那中年漢子疾趨入院走在門前,伸手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 屋內應了一個嬌甜語聲道:「崔老師麼?姑娘睡著啦,如非急事,請暫緩稟告姑娘。」 崔星五皺眉道:「劍閣太極雙環劉文傑已絕足江湖,如今又在成都出現,隻身單騎似向龍泉驛而來,此人再出江湖決非無因,隻身前來龍泉驛更不單純,莫非他巳查明姑娘隱跡在此,是以崔某趕來祟明姑娘。」 內屋忽然傳出何湘君浯聲道:「春梅,你與誰說話?」 「是崔星五老師。」 「喚他進來。」 房門忽開一線,探出一個頭梳雙髻,眼珠靈活的青衣丫環,低聲道:「姑娘喚你進去,這兩日姑娘似乎精神困倦,喜怒無常,崔老師,你得當心點。」疾縮入內。 崔星五沉聲道:「知道了。」身形一側,閃入門中,穿過正室,踏入內房。 只見何湘君擁被側身睡在榻上,道:「崔星五,你有急事稟明我麼?」 崔星五垂手稟明太極雙環劉文傑正趕來龍泉驛途中。 何湘君神情似乎一驚,推被一躍下榻,道:「劉文傑外貌忠厚,其實內心奸狡毒辣,與先父面和心違,他此來未必敢對我不利,但他乃卓負盛然武林前輩人物,所到之處,引人注目。他身後必暗隨武林妖邪,不可不防,崔星五,你傳命下去嚴密戒備。」 崔星五垂手應諾轉身疾奔出外。 何湘君取出一面菱鏡放在桌上,面對坐下,春梅走了過來,替何湘君梳理雲發。 約莫一盞茶時分過去,何湘君盈盈起立,豔光照人,在帳鉤上取下一柄形式蒼古斑剝綠鞘的長劍塞在被中,自己則正襟危坐於榻上。 突然,只聽得一陣急促敲門響聲。 何湘君以目示意春梅前去開門。 春梅鎮靜了一下心神,走在門首拔栓啟門,只見門外站著一個身著團花纖錦青緞長衫,貌相儒雅,五官停勻,面膚白晰,三綹長須的五旬開外的老者,春梅睫毛霎了一霎,嬌笑道:「劉老爺子怎知我家姑娘住在此處?」 太極雙環劉文傑微笑道:「一年不見,春梅出落得愈發標緻了,你家姑娘呢?」 春梅面色一紅,道:「劉老爺取笑,我家姑娘現在內室,容婢子察報。」 劉文傑道:「不用了,老朽自去入見。」身形一邁,逕往內室走去。 只見何湘君端坐榻上,見他入來盈盈起立福了一福,道:「劉叔父,恕侄女孝服在身,不能全禮。」 劉文傑目露憫惻之色道:「賢侄女,老朽自聞得令尊去世,痛失知己,徹夜難以安眠,屈指算來已有一年了,武林傳說令尊久病不起,但目下聞得賢侄女露面西川,是以老朽感覺令尊死因並非如傳言所說,特來尋覓賢侄女相助一臂之力。」 何湘君淒然一笑道:「劉叔父盛情心領,但侄女自身之事應自己了結,不敢有勞叔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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