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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三


  江濱垂柳抽青泛綠,籠煙如絲,碧波遴遴,帆影片片。

  一株老柳上系著一艘無蓬魚舟,艙中正是梁丘皇與匡散相對而坐。

  匡散冷笑道:「梁丘院主未免*之過急,不錯,韓仲屏已回至浣花村,但梁丘院主目的還是除掉叛徒呢?抑或志在安然救出妻小。」

  梁丘皇道:「在下妻兒未在浣花村麼?」語氣冷漠如冰。

  匡散哈哈大笑道:「院主寶眷落在浣花村,老朽早就護送返回三才院了。」說著面色肅然,沉聲道:「現在卻好,院主弄巧成拙,率領華山之眾趕來浣花村,非但老朽無法探詢寶眷囚禁之處,而且韓仲屏業已蓄意相待院主入伏。」

  梁丘皇似已先入為主,為陰司秀才于冰那封書信所動,微微一笑道:「在下如非胸有成竹,豈可貿然前來,只要匡老置身事外,定可穩*勝算。」

  匡散不禁一怔,道:「原來梁丘院主已探明寶眷下落,好,老朽誰也不幫,置身事外,但老朽只能制止老朽昔年同道屬下,韓仲屏約請人手甚多,恕老朽無能為力。」

  梁丘皇雙眉一揚,大笑道:「說來匡老也許不信,俟在下到達浣花村時,逆徒約來人手已是散而去,僅剩下匡老屬下同道。」

  匡散大感愕然,詫道:「這為什麼?」

  「在下相救妻兒,誅殺叛徒乃名正言順之事,武林再大,也抬不過一個理字,多說無用,匡老,你我何不一同前往便知真假!」

  匡散笑道:「老朽如不偕同院主前往顯得情虛,但容老朽再晉一言,凡事欲速則不達,*之過急適得其反,韓仲屏心計狡智卓絕,院主請勿掉以輕心。」

  梁丘皇道:「多謝匡老指教,請!」

  就在浣花村群雄會宴後深夜,搜魂閻羅匡散動身去江濱候晤梁丘皇后,陰司秀才于冰獨自一人閃入韓仲屏房內,見齊曉春、彭淩仙二女不在,大感驚訝道:「二位姑娘不在麼?」

  韓仲屏笑笑道:「大敵當前,哪有心情歡樂,于兄前賜贈那兩招半劍法猶未能全部參透神髓,在下正在思索招中變化!」

  於冰道:「以老弟聰穎不難悟徹玄奧,此乃於某在院主藏書室竊來,諒梁丘皇以其殘缺不全所以棄之塵封,於某發覺雖僅兩招半劍式,卻威力無匹,惜於某資質愚鈍未能參透。」

  韓仲屏道:「不錯,的確威力絕倫,在下雖僅能發揮劍式七成威力,諒可重創梁丘皇。」

  於冰忽長歎一聲,道:「那些自命不凡老而不死人物彼此商談,被于某無意聽見,他們說梁丘皇如為相救妻兒,清除門戶,那麼梁丘皇師出有名,自無出手相助之理,除非證實梁丘皇系當年北天山主凶。」

  韓仲屏冷笑道:「難道他不是麼?」

  於冰答道:「不瞞老弟,當年北天山之事於某未曾參預,而且梁丘皇守口如瓶,於某無法證實,據他們那些老鬼推測,另有其人,梁丘皇只不過是助紂為虐的幫兇而己。」語聲略略一頓,又道:「不過,此人是誰,只有梁丘皇知道,如果老弟能制勝梁丘皇,則一切迎刃而解。」

  韓仲屏兩道劍眉一皺,道:「在下畏忌的就是梁丘皇身懷有不解奇毒,除此在下雖未必能勝,亦無必敗之理……」說時嘆息一聲道:「于兄命在下故作狂傲,其實在下習性雖有傲慢,但也知分寸,也許這班老鬼見在下自負不凡,故而決計袖手。」言下似有埋怨於冰之意。

  於冰哈哈一笑道:「老弟,你真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如低聲下氣,恭順謙虛就能獲取這些老鬼好感麼?倘或不信,老弟不妨試試如何?」

  韓仲屏思索良久,權衡厲害,緩緩立起,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身為晚輩,又是生死關頭,即使卑躬屈膝有何不可,匡老還在麼?」

  於冰道:「匡老已去江濱了。」

  「那麼在下只有一人前往了。」言畢昂然跨出室外而去。

  天地二老、川東二矮等武林群雄寓居東南院牆內一幢精緻小四合院內,說四合院卻非四合院,只是一棟軒謝,紛堊白牆,天井院落,廳堂軒屋不下十數間,環牆滿植桃李,繁紅繡白,繽紛似錦。

  月洞門前分立著黎環、郝元霸兩人,目睹韓仲屏獨自一人快步走來,兩人抱拳施禮道:「韓少俠。」

  韓仲屏抱拳還禮道:「在下有事要見桓山主,有勞兩位通稟。」

  郝元霸哦了一聲道:「韓少俠真來得不巧,桓山主攜同愛女及羅少俠方才離去了,後天必然返轉,少俠有事麼?」

  韓仲屏聞言大感失望,道:「在下為誅殺梁丘皇而來,恐計有未全,故煩請桓山主代向院內所住武林前輩求教,既然桓山主已離此他往,不知還有哪位老前輩在!」

  郝元霸微笑道:「少俠也是此地半個主人,實用不著我們通報,請逕自入內便了!」

  黎環忽面現門內高聲道:「韓少俠來訪。」肅客右手一擺,含笑道:「請!」

  韓仲屏笑謝了一聲,飄然走入。

  廳屋內隱隱聽得落子之聲,但見川東二矮笑面如來邱浩東正與六眼靈獼霍元揆聚精會神對奕,霍元揆黑子被白子一著吃了一角,棋勢瀕危。

  鐵筆振九州田非吾坐著一旁觀戰,三人均屏息無聲。

  韓仲屏久聞這三人嫉惡如仇,尤其是鐵筆振九州田非吾最性情剛烈,耿直磊落,甚難講話,無如人已進來,又不便退身,只有硬著頭皮躬身一揖,笑道:「三位前輩雅興不淺,晚輩冒昧闖進甚感不安。」

  六眼靈獼霍元揆頭也不抬,冷冷說道:「既然知道攪擾老猴兒的奕興,現在何不離去?」

  韓仲屏不禁僵在那兒,面紅耳赤,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鐵筆振九州田非吾道:「韓少俠有事麼?請坐!」說著已起身向左列擺設的太師椅走去。

  韓仲屏道:「晚輩遵命。」欠身坐於下首。

  田非吾神態冷漠如冰,不無笑容,道:「韓少俠何事見教?」

  「不敢!」韓仲屏神態甚是恭敬道:「梁丘皇率舉山之眾即將來犯,晚輩只覺獨力難支,特來求教老前輩並望鼎力協助。」

  田非吾哈哈大笑道:「韓少俠業已名動江湖,威震武林,金塔寺使五行院殺手悉數葬生,一舉毀五行院成為瓦礫,如今梁丘皇率眾前來,諒少俠智珠在握,必穩*勝算,何必自謙忒甚,老朽等並非不願相助,怎奈梁丘皇師出有名,實不得已爾。」此言無異拒韓仲屏於千里之外。

  韓仲屏聞言忖道:「相助金塔寺殲敵,攻毀五行院,均非自己所為,但自己能否認麼?」既然於冰都能做下如此轟轟烈烈的大事,自己又何嘗不能,不禁激發了天生偏傲之性,霍地立起,冷笑道:「話不投機半句多,恕在下告辭。」拂袖向外走去。

  耳聞霍元揆道:「田兄這等人理他則甚,就拿他同兩淫婢在一處言笑無忌,便知此人心性本非良善,他與梁丘皇全系為了私怨報復,我等不如及早退身為妙。」

  田非吾道:「不可,我等宜來去分明,等匡老回來再說,就是梁丘皇來犯,也可言明置身事外。」

  韓仲屏才知於冰所言不虛,撇著一腔怒氣返回居處,只見於冰仍坐在室內守候,不禁忿然冷笑道:「悔不聽于兄之言自討無趣!」

  於冰詫道:「難道桓山主也語氣不善麼?」

  韓仲屏便將詳情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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