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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其他五人亦自刀勢迅快,劃過毒人軀體,立時生起一片裂帛之聲,受傷兩人猶自未退,劈刀砍向黨天雄肩頭。

  只見毒人黨天雄外衣割破,內裹白布似松落的裹腳布般散脫滑下,肩頭亦被砍實,一陣劇痛,不禁喉中發出怒嘯,刀招更快,勢如山湧。

  被毒人劃傷胸口兩人刀招砍出後,業已不支,暗中又竄出一雙瘦小矯捷漢子接替兩人,刀陣配合得嚴密無縫,存心使毒人黨天雄筋疲力竭,束手就擒。

  那邊司空神機歐陽懷慶以二敵四,打成了平手,雖施展平生絕藝,但卻占不了絲毫上風。

  司空神機心內憂急,大喝道:「党兄,何不施毒!」

  毒人黨天雄何嘗不知用毒,在激烈拼搏時業已暗中施展,怎奈宛如泥牛入海,一點動靜俱無,可見飛天蜈蚣彭北壽有備而來。

  苗疆擅長用毒,飛天娛蚣彭北壽亦以用毒精擅,有異曲同功之妙,黨天雄不禁暗暗震顫,暗道:「臨行之際,院主雖交一種奇毒,但不至萬不得已時絕不可施展,否則恐同歸於盡!」

  人哪有不怕死之理,尤其是這等凶邪怎知大義凜然,雖死猶生的大道理,臨危之際猶存好死不如惡活之念,所以黨天雄也不例外。

  約莫一頓飯光景過去,黨天雄刀勢更見犀利威猛,對方傷在刀下的已有六人,但對方增補者永遠是七人,舍死忘拼。

  司空神機、歐陽懷慶也是一般,永遠是四面受敵,漸感力不從心。

  藏在暗中的巧手翻天衛童道:「那黨天雄護身螢光因衣綻破漸滅,倘老朽料得不錯,黨天雄囊內尚貯有一種不可解救的奇毒,絕不能任它落入彭北壽手中。」

  苗疆少主郗南鴻詫道:「黨天雄不會發出與敵同歸於盡麼?」

  衛董搖首道:「黨天雄有貪生之念,必不致施毒,老朽意欲偷竊到手。」

  田非吾道:「衛老不可輕身涉險。」

  衛童道:「老偷兒自有道理。」

  這時,雙方拼搏慘烈,彭北壽這方受傷倒地的不下十余人,司空神機、歐陽懷慶及毒人黨天雄三人臂股等處鮮紅血液亦涔涔溢出。

  黨天雄由於衫衣殘破,護體螢光漸減,心中大感憂急,雙方拼搏只憑夜眼,雙耳聽風辨位。

  驀地,螢光全熄,唯聞喝叱連聲,兵刃破風帶起刺耳銳嘯,黑暗似漆,不見人影刀光。

  毒人黨天雄只感腰際微微碰撞了一下,肩頭一陣劇痛,情知不妙,不禁面色大變,一柄利刃脫手噹啷墮地。

  暗中火光速閃,樹叢中忽亮起五支松油火炬,只見五人簇擁著飛天蜈蚣彭北壽緩步走出。

  司空神機、歐陽懷慶及黨天雄三人肩背上各釘著一隻長約尺許紫黑鐵足毒蜈。

  彭北壽哈哈揚聲大笑道:「梁丘皇門下武功著實不弱,但也有力拙成擒之時!」

  司空神機只覺肩頭奇痛澈骨,不禁面色慘變道:「彭老與敝院主交情莫逆,為何反臉成仇?」

  彭北壽麵色一沉,道:「老朽不打算殺害你們二人,為何成仇梁丘皇心中自然明白,老朽這三隻天蜈能咬破護身氣功,吸吮人血增長功力,你們二人能免去一死算是不幸之大幸。」說著兩指交彈擊出響聲。

  兩隻毒蜈立即離開司空神機、歐陽懷慶肩背上飛向彭北壽而去。

  彭北壽喝道:「兩位快走速轉告梁丘皇,他不能永龜縮在五行院內,及早露面一拼生死。」

  司空神機、歐陽懷慶知不可久留,匆匆望了黨天雄一眼,轉身如喪家之犬般奔去。

  黨天雄已是渾身戰顫,只覺毒蜈吮血吸力奇猛,令他無法禁受,暗中一咬牙,忖道:「不如同歸於盡。」右手探懷,發覺革囊空空如也,不禁面色慘變。

  彭北壽尚不知他革囊已為巧手翻天衛童盜去,見狀認為他怕死,冷笑道:「老朽仇者只是梁丘皇一人,故而決不妄殺,只要尊駕能將五行院所知隱秘實話實說,老朽當敬你如上賓。」

  黨天雄道:「在下所知不多,恐尊駕未能如願。」

  彭北壽略一沉吟道:「這也是實情,只須盡其所知見告,老朽此舉端在使梁丘皇喪膽魂落,於願足矣。」右手一揚,毒蜈立時松噬,離肩飛投向彭北壽大袖中。

  突然生起一陣狂風巨飈,火炬全滅,一片沉黑如漆,風勢之強猛,力能推山撼岳,人根本無法沉樁立住,不由自主地踉踉蹌蹌,東倒西歪,旋蕩無定。

  假使在大白天裡,那砂塵掀天翻湧,風雲之變,足以驚心動魄。

  狂飆不到半盞茶時分倏地停住,飛天蜈蚣彭北壽在風起之際雙手抓緊一株古樹巨根,埋首伏身,耳聞呼嘯如潮,山崩地裂、樹木斷折之聲不絕於耳,那砂石打在他身上如受重擊,疼痛難耐,俟風定方立起身來,由於沉黑如墨,窮極目力不見有何動靜,呼喚數聲也不見回聲,皺了皺眉,掣出一柄夜行火摺。

  拍的一聲,暗中頓時生起一道熊熊火焰,火光映射下,彭北壽已變成一個灰人一般,蓬頭散髮。

  眼前的景物大變,到處都是斷幹折枝,黨天雄已沒了蹤影,不禁一怔。

  只聽暗中傳來常鴻年語聲道:「彭老師,此風也起得太突然,險境不可久留,咱們不如快走!」

  彭北壽道:「常總舵主,那毒人咧?」

  「不知何往。」

  只聽常鴻年發出一聲長嘯,播迥夜空嫋嫋不絕。

  彭北壽頓了頓足,振臂穿空騰起,迅即杳然。

  西北景物一到秋天雄闊中充滿蕭索蒼涼,黃葉凋飛,蘆葦翻白,雁唳長空,極目無際,一派肅殺氣象。

  在那黃澄澄土道不遠土岡上白楊圍繞著一座小小土屋院落,廂房內坐定葉一葦,愁容滿面,不住地長籲短歎。

  身旁依偎著蘋兒,柔情如水,含著如花笑靨,軟語輕聲道:「公子不用愁急,賤妾料定老夫人及二位姑娘均吉人天相,安然無恙,凡事欲速則不達,*功則亂,謀定後動才是。」

  葉一葦淒然搖首道:「家母身在危中,豈有為人子者坐視無動於衷?」

  蘋兒嫣然一笑道:「賤妾知道公子心情,此刻一雙賊禿分開審訊,反覆對供,以明有無捏造虛詞,須知金塔寺不但天竺高手如雲,而且步步都是死亡險域,若輕身涉險,萬一失閃,豈非更使老夫人抱憾!」

  葉一葦默然無語。

  蘋兒又道:「賤妾已發出飛訊稟知衛童老前輩,不久即有回信到來!」

  葉一葦長歎一聲道:「在下不是不明白,只是方寸已亂而已。」

  門外起了一陣急促步履聲,只聽傳來黎環語聲道:「稟蘋姑娘,衛老前輩有信到!」

  蘋兒忙道:「有請!」知此信必由丐幫高手帶來。

  門外趨入一蓬首垢面老化子,向葉一葦、蘋兒抱拳躬身,道:「老叫花勝太乙參見少俠、蘋姑娘!」

  葉一葦忙伸手一攔,道:「在下愧不敢當,老英雄少禮,請坐!」

  勝太乙乃丐幫高人,一身武功內外兼修,爐火純青,已臻化境。見葉一葦豐神飄逸,溫文知禮,不禁大感驚喜,道:「難怪敝幫兩位長老,平日眼高於頂,向不服人,卻對少俠器重有加,結為小友,今日一見,果然不虛!」

  葉一葦含笑道:「那是兩位老人家提攜晚輩,過承謬獎,不勝汗顏,勝老英雄是剛剛到?」

  勝太乙欠身坐下,道:「老叫化五天前即奉天地二老之命趕來相助少俠,但敝幫卻有一套快速傳訊之法,老叫化前腳趕至分堂,飛訊即接踵而至。」說著自懷中取出一函,並一束油紙緊劄包裹,遞向葉一葦,接道:「請少俠過目。」

  葉一葦謝了一聲接過拆閱。

  蘋兒卻忙於準備酒食,擺設杯筷。

  葉一葦看完衛童手書後,愁顏盡舒,微笑道:「天幸苗疆少主郗南鴻信服天地二老之言,聽從『以毒攻毒,先發制人』之計。」說著手指油紙包,接道:「這包內均是苗疆不可解之奇毒配製藥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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