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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披髮老叟只覺眼前已無葉一葦身影,情知有異,倏地旋身出掌,不料葉一葦身影消失無蹤,暗中大駭道:「這小輩到何處去了?」

  猛感身後壓來一片無形潛勁,不禁膽寒暗道:「不好!」只覺如中萬斤重鎚,狂嗥一聲,前沖五六步方始定住,嘴中吐出一股泉湧鮮血。

  葉一葦迅疾無倫摺扇點了披髮老叟七處穴道。

  披髮老叟面色慘變,自知活命絕望,不禁長歎一聲道:「閣下究竟是何來歷?」

  葉一葦面色一寒道:「既然不知在下來歷,為何欲置在下於死地不可!」

  披髮老叟苦笑道:「老朽錯認閣下是二女同路人物,奉命只要是與二女有關之人即殺之滅口!」

  葉一葦聞言不禁呆得一呆,知事情愈來愈複雜,道:「二女是何來歷?你奉何人所命?滅什麼口?」

  披髮老叟不語。

  葉一葦道:「尊駕如能據實答出,在下願救你活命,不過尊駕須從此不得在江湖上露面。」

  披髮老叟聞言不禁泛起求生欲望,道:「閣下所說可是真話麼?」

  葉一葦道:「在下向來說一不二,不然一個對時後尊駕會受盡散功之苦,而且臟腑糜碎,嘔血而亡。」

  披髮老叟淒然一笑,道出詳情。

  原來六合門令主乃一極秘密幫派首領,從未在武林中露面,亦絕未參與江湖是非,故世人多不知有六合門這個幫派,非但如此,六合門中僅有兩人與令主謀面,除此之外無人得見。

  這兩人是三才院主及五行院主。

  三才院主天星異叟狄洛及五行院主龍形逸士梁丘皇均是身蘊曠絕奇學之士,兩人表面和睦,其實暗中相互猜忌,狄雲鳳乃狄洛獨生愛女,資質稟賦絕佳,所學淵博而且觸類旁通,去蕪存精,研悟出另一套玄奧手法,青出於藍勝於藍。

  狄雲鳳麗絕佳人,風華蓋代,但極為方正,嫉惡如仇,自燕雲三梟翡翠玉佛之事傳了開來,狄雲鳳便追問其父狄洛原委。

  天星異叟狄洛謂此乃令主所命,目的志在逼使雙燕堡主葉楚雄自動交出返魂珠及秘笈,但令主為何知道珠笈在葉楚雄手中及令主從何處所得翡翠玉佛那就不知了。

  自燕雲三梟被葉楚雄邀往雙燕堡後,情勢變化得離奇莫測,使六合令主大感震驚,諭示兩院傳訊各舵半年期內門下弟子不得異動招惹是非,密查有無其他人物存心掀起是非殺劫。

  狄雲鳳奉命出外查訪,五行院主樑丘皇亦密令門下出山,年少豐及披髮老叟即是其中之一。

  葉一葦詫道:「梁丘皇為何要將凡與狄雲鳳交往之人即殺之滅口?」

  披髮老叟若笑道:「依老朽猜測,梁丘院主必有許多不可告人隱秘不能讓狄院主知悉,何況狄雲鳳又是嫉惡如仇之人,一旦為她偵知恐與梁丘院主大大不利。」說著又嘆息一聲道:「老朽武功不敢自詡高強,江湖中能勝過老朽者恐寥寥無幾,卻與狄雲鳳相比,無異宵壤之隔,故而奉命只殺她的同路人,至於奉命對狄雲鳳不利者恐另有其人了。」

  葉一葦聞言略一思忖道:「尊駕能否說得更明白一點?」

  披髮老叟搖首答道:「老朽所知如此,絕無半點虛假,恐狄雲鳳也不知個中隱秘!」

  葉一葦道:「如此說來,只有貴門令主及五行院主樑丘皇知道了。」

  披髮老叟道:「梁丘皇未必全知,但他包藏禍心,欲取而代之之念昭然若揭,究竟如何?恕老朽無法妄加猜測!」

  葉一葦暗道:「同門*戈,箕豆相煎,必有隱情,外人焉能忖知,必須狄姑娘才知道原委。」猛一轉念,含笑道:「多謝尊駕見告,在下從不食言。」說著一掌拍向披髮老叟「經渠」穴。

  叭的一聲,葉一葦疾閃而開。

  披髮老叟張嘴吐出一口黑血。

  葉一葦伸掌托出一顆清香撲鼻龍眼般大小丹藥,道:「尊駕服下此藥,調息片刻,氣運周天后便可如若常人,但臟腑之傷,必須調理三載,不得施展武功,諒可頤養天年。」

  披髮老叟謝了一聲,接過丹藥服下。

  驀地——

  葉一葦面色一變,朗喝出聲,身如飛鳥般張臂揚掌沖空騰起。

  披髮老叟情知有異,仰面望去,只見一條身影淩空下撲,如山勁勢中夾著一片藍芒漫空罩襲而下。

  兩條身影猛接,只聽一聲淒厲慘嗥,那條下撲身形震得宛如車輪疾轉翻起半空,漫空藍芒亦悉數震飛開去。

  葉一葦飄身落地,目泛怒光。

  那條身影翻出半空,倏又如斷線之鳶般急墜而下,噗嗵摔落在地。

  披髮老叟見那人形像,不禁駭然面色慘變。

  葉一葦只覺那人比披髮老叟貌像更為獰惡,此刻已是口角溢流烏紫血液。

  只聽那人忿極嘶啞出聲道:「吃裡扒外,自另有人收拾你!」言畢張嘴噴出一股泉湧黑血,氣絕斃命。

  葉一葦嘆息一聲道:「六合門中恐尊駕無立錐之地了,在下指點一安全之處,但去與不去,悉聽尊便。」接著指點了一個去處。

  披髮老叟眼中泛出一抹感激之色,卻默不置答。盤膝坐地行功,氣運周天后睜開雙目,發現葉一葦立在遠處為自己守護,他雖是窮凶極惡之輩,也不由生起感恩圖報之心。

  只聽葉一葦朗聲道:「尊駕珍重。」身如行雲流水飄然遠去。

  披髮老叟目光一瞥地面屍體,似無限感慨,長籲了一口氣,跨步林中,身影漸杳……

  大鴻福客棧外石階上店夥正與一個家僕模樣中年漢子正在閒聊,談得入迷,不禁興高采烈,指手劃腳,口沬橫飛。

  月色已是偏西,仍是燠熱如蒸,汗如雨下,大街上行人往來寥寥無幾。

  只見一個背劍青衣老者快步如風邁向大鴻福客棧而來,那家僕模樣中年漢子眼明認出來人,不禁高喚道:「菊總管,原來總管也在長沙,兩位小姐咧?」

  菊雲道:「兩位小姐奉主母之召兼程北上去了,蓉小姐心懸少主之疾,命菊某南旋回雙燕堡探視少主。」

  中年漢子笑道:「這個菊總管放心,少主業已好了大半,目前並不住在雙燕堡內。」

  菊雲驚愕詫道:「少主不住在堡內住在何處?你等奉命隨護少主為何也在長沙?」

  「莫老奉命查尋此事因何而起,屬下等自然是隨莫老前來的了。」

  菊雲面色一變道:「莫老也來了麼?他現在何處?他奉何人所命?」

  只聽客棧內傳出莫潛語聲道:「菊兄別來無恙,請入內敘話。」

  菊雲抬目望去,只見莫潛立在側堂內,忙急趨跨入,抱拳一揖,含笑道:「莫老!你我久違了。」

  莫潛目中神光如電注視了菊雲一眼,宏聲大笑,把臂走入一間廂房,桌上已酒肴紛陳。

  菊雲詫道:「莫老在此宴客?」

  莫潛道:「老朽不久才到達長沙,隨來六名弟兄意欲飲宴,你我既是客地重逢,稍時命他們另開一席便了!」

  兩人在敘別後經過,雙方都是有心人,誰也不能說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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