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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朱彥面色一冷,道:「你真個要朱某當眾吐露為你引來一場劫殺麽?朱某只能告訴你劫鏢人原與你是宿怨深仇,此舉欲置你於死地不可,但獲悉牽涉至钜,所以投函府衙,願璧還鏢主,但須裘局主本人隻身前往與他拼一高下找回過節。」

  裘觀海心中暗驚,慨然答道:「裘某這就相隨捕頭同往府衙!」

  田非吾忽大喝道:「站住!襲局主說話不算麼?」

  裘觀海面色蒼白,做聲不得。

  朱彥與田非吾及川東二矮似是舊識,抱拳略一寒喧後即問其故。

  田非吾詳悉原委。

  朱彥目注裘觀海道:「朱某身在官府,不便妄論是非,但襲局主一諾千金,話已說出,不能不算,朱某先行告辭府衙恭候。」抱拳環拱,一路上騎如飛而去。

  田非吾忽目光如炬,掃視了群雄一眼,厲聲道:「這袱中之物系田某方外至交梧州金沙嶺法藏寺主持方丈虛無禪師遺骸,虛無禪師遭其逆徒白骨教練魂堂主朱懷仁暗害……」說時目中懾人寒芒轉落在朱懷仁臉上。

  朱懷仁不禁面色大變。

  只聽田非吾接道:「田某一步去遲,虛無禪師已傷重命危,臨終相囑將其遺體火化,並將骸骨送往鎮北侯府交其次徒,現任三品帶刀侍衛領總兵街杜衡處,朱懷仁為何暗害其師,因其師耗畢生心血精研武功心法抄錄一冊,發覺朱懷仁心性不端,秘不相授,反而杜衡所得甚多,這種下殺身大禍!」

  朱懷仁冷笑道:「血口噴人,何憑何據,朱某聞得家師噩訊才兼程趕至,據門下弟子稟知你為覬覦家師武功秘笈,不惜恩將仇報暗害家師反蒙禍,朱某替師報仇追回師門遺物有何不當?」

  田非吾哈哈大笑道:「好個喪心病狂利口之徒,稍時你必難逃公道。」說時略一頓,又宏聲道:「田某既受虛無禪師臨終重托,就該忠人所事,只以勢單力薄,遂藏身寺外不遠農家,朱懷仁誤認田某已然出京,命白骨教徒四出追蹤,田某才得托農家捎信避過匪徒耳目,相求川東二矮趕至,自然田某亦與杜衡傳訊,只以杜衡身負緊急公務無法分身,得鎮北侯之允請得禦封一道貼封骨匣,這就是須裘局主跪拜之因。」

  裘觀海聞言不禁內疚失悔,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面色蒼白愧惶。

  風雲八劍袁夢龍道:「老朽還有一點不明,可否賜告?」

  田非吾道:「袁老師有話請問?」

  袁夢龍道:「人死不記仇,縱使朱懷仁恨其師藏私,亦不該損及骸骨。」

  田非吾微微一笑道:「袁老師此言誠是,殊不知骨匣內還有一冊虛無禪師手抄武功心法遺笈!」

  袁夢龍不禁怒形於色,冷笑道:「逆徒弑師罪不容誅,遇上袁某也容他不得,不過裘局主……」

  田非吾哈哈大笑道:「裘局主一言九鼎,田某亦不能出爾反爾,何況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哪有見君不拜之禮!」說時葛林已抬上香,郝元霸亦解下骨匣展視。

  果是一具木匣加以皇封一道。

  裘觀海神色一凜,緩步走前接過葛林手中三支線香。

  袁夢龍暗暗不禁嘆息一聲。

  朱懷仁等白骨門下扇形散開,居心惡毒,俟啟視,立即全力猝襲出手,將田非吾等人悉數喪生在白骨陰毒暗器之下,朱懷仁趁機攫奪骨匣穿空遁去。

  驀地——

  朱懷仁一聲大喝出口,身形撲出,迅如飛鷹攫兔般十支鋼爪抓向骨盒。

  他期望門下亦同時發難,陰毒暗器猝襲出手。

  朱懷仁算准了田非吾、川東二矮及挨近骨盒等人必然閃避暗器,不及措手間骨匣必萬無一失落在他的手中。

  但——

  人算究竟不如天算。

  白骨匪徒配合奇佳,在練魂堂主朱懷仁撲出之際,同時出手,暗器甫出掌外,猛感迎面罡風猛壓,暗器立被撞得逆襲打回。

  只聽慘叫哀嗥騰起聲中,匪徒悉數倒下,滿地亂滾,鮮血迸溢。

  朱懷仁聞聲知異,心神一凜,一個身子前掠之勢陡地曲腰上翻,欲淩空竄遁。

  突聞田非吾發出一聲宏亮大笑,一道筆芒劃向朱懷仁前胸。

  川東二矮各出一掌,擊向朱懷仁左右兩脅。

  朱懷仁雖身手高強,但田非吾、邱浩東霍元揆三人乃著名江湖煞星,武功已臻化境,存心要制朱懷仁性命。

  只聽朱懷仁半空中發出一聲慘呼,背上為筆芒如電劃破了一道血槽,濺飛出一片血雨,川東二矮雄渾拳力亦同時擊實,身如斷線之鳶般疾沉而下。

  朱懷仁身受重創,怨毒在心,猶未忘記傷人,雙拳各扣著一把絕毒暗器,身未落地立即發出。

  田非吾仍早算准了朱懷仁歹毒心意,暗暗冷笑道:「這等叛逆弑師之徒,留在世間總是禍害,虛無禪師亦不甘瞑目!」

  就在朱懷仁雙掌舒展之際,兩道金芒宛如貫日破月般透掌而過。

  一聲淒厲慘嗥出自朱懷仁口中,轟的巨響摔跌在地,雙掌掌心洞穿一孔,血湧如注,面色淒涼猙獰,厲聲道:「朱某若有三寸氣在,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六眼靈獼霍元揆咧嘴一笑道:「你已全軍覆滅,連布伏風峽外的白骨匪徒均遭死命,你還有何顏面苟存於世,何況令師重托我等替他清理門戶,誰叫你自投羅網,朱堂主,你就認命吧!」戟指如風,飛點了朱懷仁三處重穴,廢了一身武功。

  笑面如來邱浩東道:「霍老二為何心存慈悲。」右掌虛揚,欲結束朱懷仁性命。

  突聞林木鬱深處傳出一聲大喝道:「且慢!」

  笑面如來邱浩東不禁面色微變,喝道:「尊駕是誰?」

  「毒人!」

  林中那人自稱「毒人」,立即使黑白兩道群雄大為震驚。

  鐵筆震九洲田非吾與川東二矮、笑面如來邱浩東、六眼靈獼霍元揆三人不禁面面相覷。

  只聽林中另一方向傳出語聲道:「閣下真是毒人麼?」

  「不錯,在下正是毒人!」

  「何不現身出現?」

  「在下渾身均是毒,不可沾觸,若然沾染恐無法解救!」

  「那麼尊駕為何要救朱懷仁活命?」

  「在下只能說朱懷仁對在下有用,留他活命在下日後當有以相報!」

  群雄中早有數人循著毒人語聲方向躡去。

  只聽毒人唉了一聲道:「你們以一時好奇之念自取死亡之禍,在下無法相救,委實內疚!」

  突見那數人蹣跚走回,面如金紙,嘴角溢流一絲黑血。

  黑白兩道群雄見狀,不禁心神猛凜,紛紛避開,如見蛇蠍。

  那數人身形搖晃,陡的仰面倒下,軀體漸縮化為一灘黃水。

  群雄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目露駭然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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