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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果然——

  一雙青袍人喉中發出刺耳怪笑,身如離弦之弩般電射追出。

  莫潛帶著葉一葦身在淩空尚未下墜之際,一鬆手身形輪轉,彈腿迎向一雙青袍人撲去。

  一雙青袍人大出意料之外,雙方撲勢勁急,距離又近,回撤已是不及,只覺一片如山潛罡襲來,四掌如迎堅鐵,驚呼之聲尚未出口,便已心脈震斷,叭噠墜屍在地,眼耳口鼻內鮮血齊噴。

  莫潛取出一瓶,撒滿黃色藥末在屍體上,轉眼化成一灘黃水。

  葉一葦立在數丈遠處,面現驚詫之色,只見莫潛躍身而立,道:「公子什麼話也不要問,速去寶林寺內!」

  主僕二人迅快到達寺牆之外,翻身入內,葉一葦道:「莫老,讓我靜思一兩個時辰,或可悟解雙燕堡為何面臨如此危厄!」

  莫潛道:「老奴遵命,凡事不離因果二字,公子不明因果,恐難悟出其中道理!」

  葉一葦詫道:「莫非莫老知道麼?」

  莫潛搖首道:「老奴不知!」

  葉一葦望了莫潛一眼,道:「紙難包火,終須水落石出。」說著轉身走入靜悟軒。

  書房內,巧手翻天衛童、無名叟及葉一葦三人低聲互談。

  葉一葦將雙燕堡發生之事及此來相遇和盤托出。

  巧手翻天衛童長歎一聲道:「此乃一件武林懸疑,老朽兩人久在江湖,也不勝困惑,或許令尊已久有所知,卻別有難言隱衷,即使令堂也未必知情。」

  「家父莫非確藏有返魂珠麼?」

  巧手翻天衛童略一沉吟,搖首答道:「未必,」接著嘆息道:「老朽只能是知返魂珠來龍去脈,數十年前有一雙武林高手,垂暮之年連袂遍遊天下名山,偶經天山絕頂發現一座洞府,聞系前輩仙真在此修練羽化飛升之處。洞府深邃,禁制重重,一雙武林名宿嘗盡艱辛才到達修練丹室,發現壁上留有鐫言謂他留有一顆返魂珠及一卷秘笈留贈有緣,只須揭開十六句偈語,方能取得。」

  葉一葦道:「十六句偈語寫的是什麼?」

  衛童道:「事過境遷,這些卻無關宏旨,那一雙武林名宿留在洞府三日並無所得,又無食物,只得記下地形偈句各自返回家中潛心推悟其解,武林中人均是血肉之軀,既非聖賢,更非神佛,貪嗔愛欲之念怎能勘破,獨自潛往數次天山,但卻空手而回,緣其未得偈語其解。如此一來那一雙武林高手只覺獨力難任,各自求人參悟,於是風聲漸傳遍開來……」

  葉一葦道:「那一雙武林高手是正是邪?」

  無名叟忽微笑道:「善惡正邪端在一念方寸間,凡晚節不終,令名不保,皆病在性為欲泊,心為物動之故,其後天山之行,劫殺紛生,屍填溝壑,那一雙武林名宿含恨而終。」

  衛童道:「不瞞公子,老朽兩人亦曾參與天山之行,當然還有其他武林高手先後登臨,一步之差,所需之物竟為人得手取去,洞內洞外積屍多具,血肉模糊,面目難辨。」

  葉一葦道:「兩位前輩均已悟透偈語了麼?」

  衛童搖首答道:「一知半解,碰碰運氣而已,無名老友並非同路,而且比老朽早去了一天。」

  無名叟黯然嘆息道:「老朽只能告知公子,趕往天山洞府竟遇上一場慘烈搏殺,發現所求之物已為別人得去,而且分置三處。一藏玉佛,另兩處則分藏返魂珠及秘笈,到手之人顯然逃之已遠,而搏鬥之人均為蒙面,不明身分來歷,老朽不欲捲入急急逃離,掠出洞外之際,忽遇一捧著翡翠玉佛蒙面老者猝施毒手,老朽猝不及防,為此人震傷內腑墜向百丈絕壑之下,幸而不死,苟延至今。」

  「認出此人麼?」

  無名叟搖首答道:「未曾,事後聽聞甚多武林精英均喪身在天山之行,但三物卻杳不知下落!」

  衛童道:「話到此處,老朽此刻才明白當年天山之役令尊或許亦參與其事,燕雲三梟身後主使諒系當年掌傷無名老友手捧翡翠玉佛之人!」

  葉一葦詫道:「怎麼我爹迄未提及,未必參與天山奪寶之行!」

  衛童道:「老朽只是猜測之詞,並未肯定。」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

  「屈指算來已有十六個年頭了。」

  十六年不算太短,也不算長,鬥轉星移,其中經過了多少滄桑,衛童神情似是不堪回首,長長嘆息一聲道:「無名老友,小弟不知那玉佛慧眼中卻是苗疆毒龍鎮山之寶毒珠,看來事情竟是愈來愈離奇幻變,老友,你空有一身絕學才華,卻已是無用之軀,心餘力絀,為之奈何?」

  無名叟黯然答道:「小弟並不希冀什麼武功秘笈及返魂珠,只是追查小弟恩人夫婦是喪生毒手,謀害在何人之手?並尋獲恩人子嗣下落,如心願得償,死又何憾?」

  巧手翻天衛童不由哈哈一笑道:「老友,你莫非在癡人說夢麼?非返魂珠無法治好你那傷勢,兄弟獨力難任,看來此生無望了。」

  無名叟不禁黯然神傷,淒然笑笑不語。

  葉一葦對無名叟有種強烈親切之感,心中著實替無名叟難過,道:「返魂珠誰也未見過,傳說中妙用未必不言過其實,言人人殊,晚輩卻不信別無靈藥可治?」

  衛童道:「公子之言甚是,須知世有靈藥,但可遇而不可求,只有一法可達成老友心願。」

  「什麼方法?」

  「覓一根骨秉賦上乘,心性品德絕佳的弟子,無名老友將一身絕學悉以相授,有事弟子服其勞,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病榻上無名叟笑笑道:「你又在寬慰小弟了!」

  衛童正色道:「眼前葉公子正是極好人選,恕老朽直言無忌,雙燕堡目前正是多事之秋,葉堡主恐無法獨善其身,此後必劫殺綿綿,凶危難免,葉公子雖欲置身事外也不可能,就拿丘象賢而言,不測風雲旦夕禍福非我等所可逆睹!」

  葉一葦心中一動,道:「兩位前輩莫非是指雙燕堡劫運難免麼?」

  衛童徐徐答道:「老朽臆測之詞不可盡信,風起頻末卻信而有徵。」

  葉一葦略一沉吟,道:「晚輩請示家母後再作決定如何?」

  無名叟忙搖首道:「公子不可請示令堂,老朽片刻之後便要離去!」

  葉一葦不禁一怔,道:「前輩莫非不悅晚輩推託,其實……」

  無名叟忙道:「公子不可誤會,老朽留此,若不慎被仇家發覺,恐為雙燕堡帶來一場滔天大禍,實非老朽初願,請公子見諒。」

  葉一葦與無名叟一見投緣,搖首道:「前輩無須還言離去,晚輩前已應允守秘,既然如此,容晚輩……」

  言猶未了,忽示意噤聲,似有所覺,凝耳傾聽,只聽門外起了剝啄敲聲,葉一葦朗聲道:「莫老麼?」

  莫潛應聲答道:「主母已至,請公子出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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