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佛魄珠魂 | 上頁 下頁


  夕陽余暉下,葉一葦與葉玉蓉程映雪二女在蒼松古柏林中徘徊漫步,論說燕雲三梟之事。

  程映雪道:「眼前燕雲三梟雖與廖鐵獅臭味相投,沆瀣一氣,但事猶未靜,恐愈演愈烈,掀起滔天巨浪,雙燕堡似無法避免是非之外。」

  「不錯,非但不能置身是非之外,而且有累卵之危。」葉一葦道:「江湖之事,雖說雲詭波譎,但事卻有必然之理,目前你我都是局外人,其理難明,然翡翠古佛確是一件誘餌,又以旁敲側擊之法,志在使爹愈陷愈深,不過壽誕之期一至,恐堡中將有巨變!」

  二女聞言不禁花容失色,葉玉蓉道:「葦弟,此說必有所本,不妨說得詳細一點!」

  葉一葦搖首微笑道:「也許小弟信口開河,危言聳聽,但不得不防!」說時忽發現林徑遠處現出三條迅快身形,不禁雙眉一皺,忙道:「金獨白他們三人來了,小弟不願與他們相見!」轉身翩翩走去。

  程映雪嗔道:「這三人真是惹厭!」

  金獨白、鄧雅飛、丘象賢三人已如飛而至,同地抱拳一揖,道:「兩位姑娘果然在此?」

  葉玉蓉神色冷漠如冰,道:「三位相尋愚姐妹為了何事?」

  驀地,一陣磔磔刺耳怪笑起處,四外紛紛現身甚多面目陰冷的江湖人物。

  兩女率來的婢衛亦立即趨前,隨護身後。

  來人甚眾,少說也有廿余人,一色的土黃短衣勁裝,異常刺眼,為首兩人年約四旬開外,雙目深陷,陰森如冰,一望而知來自蠻荒苗疆。

  其中一人突搶步飛出,陰冷目光打量了二女三英一眼,忽伸手沖著葉玉蓉冷笑道:「拿來!」

  葉玉蓉不禁一怔,詫道:「你問我拿甚麼?」

  「返魂珠!」

  「憑什麼?」

  「不憑什麼?返魂珠落在姑娘手內,只恐帶來滅門大禍,不如交出!」

  葉玉蓉玉靨凝霜,冷笑道:「尊駕是何來歷?」

  「苗疆毒龍門下!」

  毒龍之名威震苗疆,卻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即使久居苗疆亦罕有得見,天南雙姝及三英均微微面色一變。

  葉玉蓉道:「尊駕諒為空穴來風之詞所惑,可惜返魂珠並未在姑娘身上,尊駕何不去問問燕雲三梟?」

  「風聲已然傳聞,謂返魂珠已被姑娘取得!」

  鄧雅飛已按耐不住,冷笑道:「雙燕堡威震天南,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用不著謊言搪塞,有之,你苗疆毒龍也未必拿得了去,無有,則難免無事生非之罪。」

  那人磔磔怪笑道:「好,閣下莫非就是桂林澄府鄧雅飛少俠麼?就憑閣下一句話兄弟信得過。」回面喝聲退字,立時走了一乾二淨。

  暮靄蒼茫,飛鳥投林,葉玉蓉目露迷茫之色,四顧了一眼後向鄧雅飛謝道:「多謝鄧少俠片言解危之德。」

  鄧雅飛微笑道:「葉姑娘說哪裡話來,家嚴與伯父相交莫逆,誼同異姓手足,何分彼此,再說姑娘的事亦就是在下的事。」

  這話異常露骨,聽得金獨白、丘象賢二人耳中委實不是滋味,金獨白道:「兩位姑娘方才在此處與何人晤面?」

  程映雪似笑非笑道:「金公子莫非有意窺察愚姐妹二人舉止行動麼?」

  金獨白不由臉色微變,忙道:「在下不敢!」

  程映雪冷笑道:「蓉姐,咱們走!」

  鄧雅飛、丘象賢兩人理也不理望金獨白一眼,如飛疾隨二女一行而去。

  金獨白頓了頓足,滿臉懊喪之色,亦隨後掠向寶林寺外而去。

  這兩天,雙燕堡因翡翠古佛傳遍了江湖,四方豪雄紛至杳來,賀客絡繹不絕於途。

  雙燕堡內聚居兩三千戶人煙,一條不算短石板街道,店號林立,行人磨肩接踵,黑壓壓地一片擁塞來往不絕,茶樓酒館客棧更是人滿為患。

  巧手翻手衛童獨自一人坐在酒樓上靠窗一席,打了三斤陳年陳汾,並要了四炒三鹵,輕酌淺飲,表面上看來一派閒情逸致模樣,其實卻是窮思苦索。

  他混入雙燕堡內已易容換裝,並身懷請柬,以巧手翻天空空絕技弄來一張請柬無異易於吹灰之力。

  樓面上幾乎上了九成座,笑語喧嘩,繁囂幾沸。

  忽地,店夥領著一人前來在他對面坐下。

  衛童認出那人乃九指雷神桓齊門下,在江湖上也是響噹噹知名人物,太極陰陽槊婁敬龍,暗道:「這倒巧了。」遂抱拳微拱道:「幸會!」

  婁敬龍知雙燕堡眼下風雲畢集,藏龍臥虎,不能自恃太高,遂施禮還揖道:「請問閣下台甫是……」

  「不敢,老朽世居關外,賤姓桑,草字逸波。」

  婁敬龍不禁大驚失色,不料對面座上竟是江湖上人盡皆畏的催命閣羅,忙面色一肅,立起道:「在下婁敬龍,不知桑……」

  衛童急道:「婁老師,咱們別作此虛套,請坐下敘話,老朽確有請柬,尚未投帖入見葉堡主,眼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婁敬龍呆得一呆道:「桑老,這卻是為何?」

  衛童淡淡一笑道:「燕雲三梟正帶來一場驚濤駭浪,血腥浩劫,只怕未至壽宴之期將有驚人巨變,是以老朽準備轉回長白,不願捲入是非漩渦內。」

  婁敬龍道:「葉堡主已將翡翠古佛璧還燕雲三梟,禍已遠退,雙燕堡從此可安然無事,桑老怎說是有血腥浩劫?」

  衛童不禁微微一笑,這時店夥已送上婁敬龍所要的酒菜,衛童舉杯相敬道:「老朽只知一鱗半爪,謹以奉告聊作談助之資,翡翠古佛沒有返魂珠鎮之,當是吉祥之物,二者失一,則為大凶之器,燕雲三梟本卓著凶名江湖巨擘,此番必不得好死,除非尋獲返魂珠不可,葉堡主及愛女如未沾觸翠佛則可倖免一死,但凶危難免!」

  婁敬龍將信將疑,詫道:「其理安在,恕在下愚昧,可否請道其詳?」

  衛童道:「大凡奇寶異物,惟有德人居之,譬如用藥,斯能活人亦能殺人一般,再說得明白一點,世人多知茅山靈符,功能避邪驅鬼,靈符本身就蘊涵比邪鬼更重的凶厲之氣,如今佛在珠失,不待老朽細說婁老師亦可知之。」說時語音略略一頓,又道:「風聞燕雲三梟已與九指雷神桓齊門下廖鐵獅一起,桓山主當深知利害,怎可覬覦此不祥之物。」

  婁敬龍暗暗心驚,長歎一聲道:「桓山主亦有不得已之苦衷,因桓山主之女身罹惡疾,百藥罔效,纏綿床第,一息奄奄,非返魂珠莫治!」

  衛童長長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但佛在珠失總是不祥,老朽風聞桓山主門下二人在寶林寺內向葉姑娘出手攫奪,結果一死一傷,唉,這又是何苦來哉!」

  婁敬龍道:「死者確是桓山主門下,但傷者卻不知哪條道上人物,迄未知其下落!」

  「因何共在一處?」

  「這個在下就不知情了,死者方豹乃一壇香主,與傷者同入寶林寺曾被桓山主門下發現,認是方豹舊友入寺遊歷,也就不以為意,哪知事後再要找傷者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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