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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龐鎮寰忙道:「姑娘不必埋怨,在下亦是情勢所*,姑娘如為飛芒所中,應立即封閉穴道。」

  何湘君道:「這還要你說!」

  龐鎮寰搖著苦笑一聲,立即面對石門,徐徐伸出左臂施展破天七式,忽地心中一動,回首說道:「姑娘方才言說出險以後,天下群雄已在這靈樞石府之外相候在下,誓欲制在下死命不可,風聞武林新近崛起一位摘星手,武功高絕,姑娘言外之意可是指他可制勝在下麼?」

  「你既然明知何須故間?」何湘君語音冷漠如冰。

  龐鎮寰暗中咬牙痛恨道:「我不將你擺佈得夠,你不知龐鎮寰手段厲害。」口中卻微笑道:「在下難信摘星手武功較自陽絕學猶強。」

  何湘君冷笑道:「才幾天功夫,你不就徹悟白陽絕學神髓了麼?須知一分火候一分功力,矣妄燥進,練武人大忌,你也狂妄得可以了。」

  龐鎮寰抱拳一拱,笑道:「箴言教誨,在下心感,日後如有寸進,皆姑娘之賜,就此先道謝了。」說著立時回面依口訣行功徐徐伸臂……

  靈樞石府外,霧雲籠罩天空,晦瞑如暮,梵唱金拔之聲飄回山谷,地土微微撼動,狂飆如潮,卷起漫天匝地塵砂,僅隱約見九瘦長怪人的群邪身形。

  一條翩者驚鴻般人影由風砂淩空外飛掠而入,落在一個瘦長怪人身前,顯露出星眸微潮的申屠珍。

  櫻唇方自啟展,突聞一聲佛號隨風傳送入耳,聲雖不大,卻令申屠珍面色微變,嬌軀一晃,循佛號傳來方向掠去。

  越過一重山頭,只見一個清臒老僧立在一株巨松之下,申屠珍深深地打量了老僧一眼道:「方才高唱佛號諒系大師?」

  老僧稽首道:「正是老僧!」

  「大師法號如何稱呼?」

  「老衲九如,出身少林。」九如上人道:「途中相遇一名森羅宮施主,說女檀樾在此施展『巫南天魔梵偈』欲震毀靈樞石府……」

  語尚未了,申屠珍格格嬌笑道:「九如大師,武林高憎,莫非意欲梗阻麼?」

  九如大師合掌道:「老衲並無此意,但須生擒森羅宮主者以執其罪,若洞毀人亡,武林內甚多疑案無法澄清。」

  「說得好聽。」申屠珍冷笑道:「大師不知我和森羅宮主者是同門手足麼?」

  九如上人微笑道:「還望女檀樾三思而行。」

  申屠珍嬌笑道:「我知大師之意,無非欲保全何湘君性命,但箭在弦上,不能不發,恕我不能應命。」

  九如上人長歎一聲,道:「姑娘此舉無異與天下武林英雄為敵。」

  申屠珍聞言星眸中泛出殺機,冷笑道:「大師好大的口氣,何不立即伸手,倘我不勝,一切唯命是從。」

  九如上人道:「老衲佛門中人,深戒貪嗔好勝,老衲與天下群雄是應江南盟主摘星手邀約來此,女檀樾若一意孤行,摘星手必出手阻止,勢將掀起一場武林殺劫,老衲不願見武林血腥載途,是以奉勸。」

  申屠珍目中立轉哀怨之色道:「可惜大師來遲一步,摘星手巳躍下大龍漱寒潭自盡了。」

  九如上人聞言一呆,搖首說道:「女檀樾之言未免無稽,摘星手年青有為,前途無量,為了何事自沉大龍湫寒潭之內,老衲恕難置信。」

  申屠珍道:「靈樞石府外白陽真人預留遺言石府應在今晚自毀,摘星手無法啟開封閉石門,愧對救命恩人,心底愛寵何湘君姑娘,一時想不開,躍下瀑潭自沉,我一步之差無法援救,當場目擊,還能有假。」

  九如上人不禁愕然道:「這話老衲更難置信,摘星手是個非常人物,浩蕩胸懷,才華蓋世,一身擔負武林重任,怎可為了兒女私情如此。」

  申屠珍道:「大師不信,再說也是徒然。」

  九如上人道:「老衲確難見信!」

  申屠珍心中一動,詫道:「那麼摘星手為何躍入大龍湫。」

  九如上人讓申屠珍問住,沉吟答道:「這個……這個……」

  此刻林蔭茂密中紛紛現出天下武林群雄,不下四五十人,除各派掌門之外,幾乎包括三山五嶽,八荒四瀆頂尖好手。

  申屠珍媚蕩一笑道:「這是對付我的麼?」

  九如上人道;「老衲等與姑娘無怨無仇,天下群雄志在森羅宮主者,為此應約而來。」

  申屠珍道:「靈樞石府震毀在即,不過森羅宮主者與我既是同門手足,勢難袖手不顧。」

  九如上人道:「那麼姑娘不惜與天下為敵。」

  申屠珍沉吟一下,答道:「縱然我不出參與是非,大師等亦無能制勝森羅宮主者,他習成白陽圖解後,當可啤睨武林,縱橫江湖。」

  一旁閃出青城高手純陽子,道:「那也不見得!」

  申屠珍笑道:「我只知道摘星手武功堪與森羅宮主者不相伯仲,可惜摘星手在大龍湫自沉殉情,群雄無首下不難被森羅宮主者逐個擊破。」

  武林群雄不禁神色一變,純陽子向九如上人道:「老禪師,我等不如前往大龍湫探視究竟,貧道忖料摘星手此舉必有隱情。」

  九如上人略一沉吟,頷首應允。

  瞬息之間,武林群雄轉身紛紛隱去。

  申屠珍低垂螓首,忖道:「純陽子說話似為有理,摘星手躍下大龍湫必有隱情。」她希冀奚鳳嘯依然活在人世,但又為何湘君、魯麗嫦等女困擾芳心,總覺摘星手神色冷淡,何湘君是她莫大阻礙,心念一動,急急往靈樞石府掠去。

  她一回至靈樞石府穴徑內,發現太極雙環劉文傑、王簫真人及南荒雙奇聯手施展本身真力攻向二重石門,轟轟如怒潮澎湃,洞徑撼搖劇烈。

  四邪顯然已服下申屠珍秘制藥丸,本性迷失,受天魔梵偈驅使。

  申屠珍似乎神色倏變,星眸中寒芒變的為碧綠,面色慘白如紙,緩緩轉面嘬唇送出長聲怪嘯。

  嘯音寒冰尖銳,令人戰怵。

  接著梵音鐃鈸大作,送入靈樞石府。

  驀地,二重石門漸現一線裂縫。

  四邪不禁精神一振,八掌同推,一齊大喝道:「開!」

  這八掌力足以裂石開碑,四邪均是蓋世凶邪,功力高絕,換在另處,這重石門早被毀成四分五裂,但隙縫內卻有一股洶猛無形潛力抵制,肩臂酸楚,氣血翻騰。

  這情形不但四邪為之驚異,中屠珍亦為之大詫,殊不知那股無形潛力就是龐鎮寰施展之「破山七式」。

  申屠珍忙命四邪並肩而立,身軀聯成一體。

  但四邪身形搖晃,八掌震顫,顯然內力不濟。

  申屠珍立在四邪身後。雙掌按向南荒雙奇胸後「命門」穴上,兩縷暗勁立即湧輸四邪體內,真力大增。

  須臾,一聲驚天巨響,石門震成粉碎,整個山勢撼甚響,申屠珍大叫道:「速退!」

  率著四邪疾如電射穿出靈樞石府外,迅疾躍下崖去,掠離數十丈遠。

  只見整座山崖炸裂,石塊沖起雲霄,硝煙彌漫中,霹靂之聲不絕於耳,聲勢駭人之極。

  申屠珍突發現煙塵漫空中疾閃來兩條迅捷如飛的身影,不禁迎了前去,高呼道:「寰弟!」

  前面一條人影正是龐鎮寰,聞聲不禁一怔,凝目望去,不由駭然變色道:「原來是師姐,為何來到此處?」

  申屠珍冷笑道:「虧你還記得我,如非施展巫南天魔梵偈,你如何可安然脫困?」兩道目光卻望著龐鎮寰身後的何湘君。

  果然何湘君風華絕代,貌美無儔,相形之下,自慚形穢。

  龐鎮寰微笑道:「小弟如何會忘了師姐,自師姐負氣決別後,小弟為之廢寢忘餐……」

  申屠珍怒道:「說得好聽,你依然積習不改,表面上花言巧語,其實笑裡藏刀。」

  龐鎮寰苦笑道:「想不到師姐迄今尚不見諒。」

  申屠珍冷冷笑道:「你如今習成白陽圖解後意欲何為?」

  龐鎮寰道:「先師遺命怎敢有違。」

  申屠珍面罩秋霜道:「我欲與你較量一下。」

  龐鎮寰愕然道:「同室*戈,小弟天大膽子也不敢。」

  山崩落石之勢漸減,龐鎮寰忽地面色一變,手指四外,道:「小弟手下死於何人毒手?」

  六七丈外屍體狼藉,均是森羅宮匪徒。

  申屠珍回首望去,不禁微微色變。

  只聽龐鎮寰咬牙獰聲道:「此必摘星手所為!」

  申屠珍道:「摘星手已死幹大龍湫瀑潭內。」

  龐鎮寰聞言,頓現驚喜之色道:「師姐此活當真?」

  申屠珍道:「我親眼自擊,怎麼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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