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地獄紅顏 | 上頁 下頁
一〇三


  中屠珍嬌笑道:「少俠這是言不由衷,難道你就不管你的救命恩人了麼?」

  奚鳳嘯不禁一怔。

  申屠珍噘嘴微嗔道:「何湘君不是你的救命恩人麼?」

  奚鳳嘯道:「不錯,但無法進入也是枉然,端憑他們兩人福緣,恕在下無能為力。」說罷逕自往外走去。

  只聽申屠珍厲叱道:「且慢,少俠不要命了麼?靈樞石府附近已布下天魔奇門,如同死域,可否容我設法震開這重石門。」

  奚鳳嘯微笑道:「諒『天魔梵偈』困不了在下,在下去去就來。」身如脫弦之弩般疾射了出了。

  男女情愛最是微妙不過,申屠珍與奚鳳嘯初相遇時,便已深深地傾心于奚鳳嘯,但奚鳳嘯與她之間,生似築了一片無形藩籬,只覺龐鎮寰是她極大的障礙,不由恨極,粉面凝霜,掉面向外走去。

  只見哈秀等五邪阻著奚鳳嘯去路,十掌同推攻向奚鳳嘯而去。

  奚鳳嘯讓也不讓,十掌登時擊實,轟地一聲悶響,如中敗革,只聽奚鳳嘯輕笑一聲瞬即無蹤。

  五邪只覺氣血翻騰,雙臂酸麻抬起乏力,漸漸紫腫淤滯,臟腑受傷沉重。

  申屠珍幽幽發出一聲嘆息,道:「五位這是自不量力,摘星手名重武林一身武學曠絕神化,五位已為真罡反震之力將臟腑離位,如不及時救治,將成殘廢,速吞服我贈與五位藥丸可保無虞。」說著急急追出。

  兩人前後相距不過二十餘丈,但申屠珍展開身法仍是不能追及,心內暗生凜駭,忖道:「為何『巫南天魔梵偈』困不住他,方才震傷五人的是什麼怪異武功。」

  她感覺萬一不能與奚鳳嘯偕為連理,只有殺卻免為他日之患。

  大龍湫,萬古空朦,煙雨霏霏,白練狂瀉,虺奪雷鳴,聲聞十裡。

  奚鳳嘯奔至潭沿,注視萬丈飛瀑須臾,雙望一振,離地穿空飛起,勢如激弩離弦撲往萬丈飛瀑內,隱隱只聽傳來申屠珍驚呼道;「奚少俠這使不得!」

  她以為奚鳳嘯無法解開靈樞石府白陽禁制,愧對救命恩人,一時想不開跳水自盡,禁不住星眸中淚光瑩轉,順頰流下。

  申屠珍立了片刻,不見屍體浮出,幽怨淒然長歎了一聲,回身向靈樞石府奔去。

  黛綠濃蔭之後隱匿著玉羅刹魯麗嫦及梅六兩人,目送申屠珍遠去後,梅六嘆息道:「但望這女魔頭『天魔梵偈』可壓制靈樞石府自毀一個對時,讓少俠救出何姑娘。」

  魯麗嫦面帶憂慮之色道:「少俠此去未有險阻麼?」

  梅六微笑道:「魯姑娘,奚少俠福澤深厚,定可化險為夷,但他命犯桃花,申屠珍深情一往,日後姑娘不要燃酸吃醋就是。」

  魯麗嫦,聞言嬌羞不勝,諸女就數她與奚鳳嘯情感深厚,苗女不喜研揉做作,一路追隨奚鳳嘯,日則同食,晚則同眠,投懷送抱,但不及於亂,如今目睹心愛郎君犯險躍入飛瀑,怎不令她憂心如焚,望眼欲穿。

  奚鳳嘯深憶玉羅刹魯麗嫦拜兄卡南泰之言,岩窟生有一枝開有白花的老藤是洞徑唯一標誌,穿透入瀑時須提高三尺。

  他躍身穿瀑時拿捏分寸極准,穿透瀑流兩手拾指正抓著數株老藤,身形蕩穿入一鐘乳森戟,徑不盈丈的洞穴內。

  奚鳳嘯目力銳利,可昏夜見物,凝目探視穴徑,果然如卡南泰所言,洞徑深邃*入,鐘乳如森戟亂刃,交錯橫阻,他來時魯麗嫦贈他一柄苗疆鋒利匕首,正好取用。

  一道奪目寒光疾閃,匕首連揮,如砍瓜切菜般鐘乳石迎刃而斷,奚鳳嘯身形快如奔電闖入。

  洞徑迂回九轉,愈是深入,罡風愈是強厲,罡風初弄時似悠悠陰風,拂體生寒,繼之宛如奔濤狂瀾,若非他功力深厚,又得寒蛛度厄寶衣之助,否則無法妄入一步。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奚鳳嘯手足並用,轉角時漸見遠處一絲光亮現出,不禁心頭狂喜,罡風漸弱。

  他此刻已是筋疲力竭,經提了一口真氣,奮力爬行至光亮盡端。

  仰面一望,只見是一洞穴,上鐫:「白陽秘徑」四個字。

  洞口左右分立著兩支石制怪獸,眼嵌夜明珠,非龍非雕,尖喙翕口,伸出兩支獠牙,口中吐出陰陰寒風,不禁恍悟這洞徑罡風實是一雙怪獸口中吐出,驚駭莫名道:「白陽真人果然不愧武聖,才華絕世,胸羅博學,奪天地造化之神奇。」

  一踏入門內,兩足疲軟,禁不住跌坐在地運氣調息歸元,目光望去,只見石壁光滑滿鐫圖形,其中不乏曾在靈樞石府中見過,圖首有白陽真人勒石題文,他瞧完後,慨歎道:「白陽真人一生浸淫武學,所得神髓僅八百九十一式,靈樞石府內所鐫亦是真傳,但此八百九十一式乃除蕪存精遺下,想來若須參透靈樞石府內所鐫,畢生之年也難有成就。」

  突然,奚鳳嘯面色一變,原來壁上文字忽然隱去無蹤,漸現出十八字梵咒。

  奚鳳嘯不禁誦讀出聲,至最後一宇音落時,咒文又突隱去,重現出數行瘦金體宋字,大意謂來人有緣進入,可習成白陽絕學,十八梵咒顯跡時,來路自動封閉,不得複出,須習成後,覓至另一秘門可通靈樞石府,以星形寶鑰移動樞鈕,或以白陽大衍神功移開秘門。」

  他心中一驚,四面一望,只見石門已無聲無息地封死,暗道:「這白陽大衍神功諒在此八百九十一式之內,若不習成想必無法開啟通往靈樞石府秘門,唉!天下事欲速則不達,但願湘姐吉人天相。」

  他氣運周天,體力盡複,遂立起逐步凝神貫注白陽圖解,憑藉過目不忘記憶力及無比的智慧,參悟融匯自比常人事半功倍。

  不知過了多少時刻,已將全部白陽圖解習成,猛一抬面,只見一道狹窄石門顯在面前,石門中心有著一個星形鑰孔。

  他凝視這星形鑰孔,宛如在何處見過,沉思須臾,猛然心神一震,暗道:「我怎麼如此糊塗。」伸出右掌,中指正戴著一支星形扳指,與鑰孔恰好吻合。

  這扳指本是成都郊外黃河二霸屍體旁草叢中偶然拾取,只當普通飾物,竟疏忽這星形扳指卻是白陽圖解寶鑰。

  星形扳指始終在奚鳳嘯中指上,星面藏向掌心,外人無法察覺,也毫無以為異。

  他省悟出那日進入靈樞石府猛推第二重石門時,無巧不巧星形扳指與鑰孔苟合,不由暗暗嘆息道:「命裡有時終須有,各有因緣莫羨人,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可知絲毫也勉強不得。」

  他此刻不能多事猶疑,將星形扳指插入鑰孔,只覺一股強猛無比的吸力使他身形往前一沖,眼前只覺一花,已入靈樞石府內。

  忽感靈樞石府撼震猛搖,強風怒吼,耳聞一連串悶雷音響,知道禁制已發動,不禁大驚失色,高呼道:「湘姐……湘姐……」

  「靈樞石府」內何湘君鎮靜如山,龐鎮寰卻憂心惶惶,兩人雖在岔徑分開,但一心從圖文中尋找出洞之策。

  他們均知白陽圖解中一定有鎮壓禁制之奇學,五天過去,何湘君在密如蛛網蝮徑中徘徊惆悵,幽幽發出一聲嘆息,只見甬道中黑影一閃,朗聲道:「何姑娘,你可曾尋出解開禁制之法麼?」

  何湘君冷冷答道:「白陽真人,胸羅奇學,浩瀚如海,千百年來絕無僅有,豈是我等可望其項背,葬生在此,亦無可憾。」

  龐鎮寰道:「然則姑娘為何出聲嘆息?」

  何湘君默默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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