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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語外之音,視四瀆幫高手無異土雞瓦犬,生殺由之,韓維武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直想不出一個兩全之策。

  此刻左右二判靳雷疾閃而出,捧劍躬身道:「姑娘武功高絕,不勝欽佩,老朽兄弟二人願請賜教,如若不敵,當死而無怨。」

  吳澄碧星眸中逼射兩道霜刃寒芒冷笑道:「當日夏口江濱漁村也有你兩人在,姑娘念在你倆奉命施為,是以法外施仁,既然如此,莫怨姑娘出手無情了!」

  二判冷冷答道:「老朽怎能見怪姑娘。」靳雲倏地一劍,襲向「期門」大穴,劍招辛辣詭異,帶出劃空嘯風之聲。

  靳雷也攻出一劍,就在靳雷劍招將出未出之際,吳澄碧右掌虛空一抓,倏地向靳雲右腕拍去。

  掌式似「火中取栗」,又似「金豹露爪」,卻兩者都非是,詭奇之極。

  「叭」的一聲,靳雲右手腕脈穴如被利刃砍中,痛徹心脾,長劍嗆郎墜地。

  卻在這時,靳雷一招「天龍吸水」,寒虹驚天劈向吳澄碧肩頭。

  吳澄碧武功委實神奇莫測,右手原式不動,身軀一個疾旋,靳雷長劍劍光無巧不巧地為吳澄碧五指抓住。

  靳雷只覺一股奇寒之氣由劍身導入右臂,迅疾如電攻入內腑,待他警覺不妙封住穴道已是無及,立時渾身氣血並凝,面色青紫,目瞪口張僵住。

  金旭此時已知吳澄碧武學高不可測,不言而知系習自「三元秘譜」,自知凶多吉少,但乃一幫之主,寧折不彎,緩緩撤出肩頭日月五行輪。

  八臂靈官韓維武忙道:「幫主且慢。」

  金旭回面黯然一笑道:「韓老弟,老朽將犬子付託與你,切莫令他習武,江湖上總無是處。」

  韓維武心如刀絞,低聲道:「待小弟去說服吳姑娘。」說著疾躍了出去,向吳澄碧抱拳一拱,道:「吳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結,冤怨相報何時可了,何況令尊人死不能回生……」

  吳澄碧面寒如冰,厲叱道:「住口!父仇不共戴天,你是誰?」

  韓維武苦笑一聲道:「老朽八臂靈宮韓維武。」

  吳澄碧不由怔住,發挾霜刃的目光仔細打量韓維武一眼,四瀆幫萬里狙擊,這韓維武似未出手,只覺恩仇之間極難分別。

  突聞韓維武低聲道:「吳姑娘,可否另借一處說話?老朽有話奉告。」

  吳澄碧淡淡一笑道:「好!」嬌軀一轉,向崖下走去!

  韓維武正待啟步隨去,忽聽金旭說道:「韓老弟,老朽已決定殺身了結這段冤怨,你無須枉費心神。」

  八臂靈官道:「小弟與吳姑娘相談另外一事,與此無關。」說著已疾趕上吳澄碧而去。

  吳澄碧走至崖下,回頭嫣然一笑道:「韓老師有活請快說。」

  韓維武正色道:「倘我那奚鳳嘯老弟早日趕去姑娘府上,老朽相信姑娘亦不致于必欲尋仇。」

  而吳澄碧一聽奚鳳嘯之名,不噤頓泛驚喜之色,道:「韓老師遇見他麼?他在何處?」

  韓維武長歎一聲道:「奚老弟對吳姑娘如何?」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使吳澄碧不知所答,陡然間玉靨泛呈玫瑰紅暈,繼而自覺有點失常,面色倏然一整,道:「奚少俠對我恩重如山。」

  韓維武道:「敝幫主咧?」

  吳澄碧聞言殺機*露道:「仇深似海。」

  韓維武嘆息道:「老朽不能阻止姑娘尋仇,但此非適宜時機,而且大大的刺傷了奚老弟的心。」

  吳澄碧聞言大感驚愕道:「這話何用意?」

  韓維武目光凝向天際一處浮雲,徐徐出聲道:「吳姑娘,你不知奚老弟也身負血海冤仇麼?」

  「此人是誰?」

  「森羅宮主者。」

  吳澄碧身在江湖,森羅宮主者威懾武林,她豈能並無耳聞,聞言不勝驚詫道:「是真的麼?」

  韓維武正色道:「老朽與奚老弟是忘年之交,義同手足,那有在姑娘面前誑言之理,森羅宮主者惡行擢髮難數,雙手血腥,巳成武林公敵,武林之內黑白兩道只要稍具血性之人,莫不對他怨毒入骨,非欲制他死命而後快……」說著淒然長歎一聲道:「無奈森羅宮主者武功太高,是以有心人無日不在尋求一些武林奇學,始能穩*勝算,故有當日追擊令尊之事,當日也不能怪罪少林達摩三老,昆侖秋葉道人及敝幫金幫主,因森羅宮網羅武林名手屈指難數,在當時慘況之下誰又知道令尊並非森羅宮所遣,據老朽所知,達摩三老也曾婉言相勸令尊。」

  吳澄碧聞言不禁冷笑一聲!

  韓維武左掌一搖,忙道:「姑娘請容老朽說完,是非曲直,老朽概不過問。」話落略頓,又道:「昔日老朽委實同情令尊處境,咱們武林人物均有寧折不彎倔強習氣,何況令尊也是武林名宿,但老朽愛莫能助,只得懇求奚老弟。」

  那時,奚老弟正在設計誘使森羅宮主者投入羅網,他百忙之際毅然應允,義助令尊及姑娘脫險,因此森羅宮主者得以逃逸,更因此一失,使奚老弟顧此失彼,誤了令尊一條性命。

  奚老弟並無絲毫怨尤,還將令尊贈他之武林人物夢寐欲得之「三元秘譜」璧還姑娘。這是何等胸襟。」

  吳澄碧默不作聲,胸中感慨萬千,似一團亂麻聚在心內,不知是恩、是仇、無法理解。

  韓維武正暗察吳澄碧面色,知似被自己言詞說動,打鐵趁熱,時機稍縱即逝,接著又道:「如今奚老弟已成江南武林盟主,風聞已趕來中原,謀與少林昆侖聯手,商計制勝森羅宮主者之策,必然與姑娘為敵,是以老朽深以姑娘此時尋仇不智之極。」

  吳澄碧不禁暗歎—聲道:「韓老師之言句句實在麼?」

  韓維武道:「如不出老朽所料,姑娘不出十日之內當能與奚老弟晤面,老朽所言真偽,一問就知,倘奚老弟知姑娘習成三元絕學尋仇,當深悔璧還三元秘譜之舉。」

  吳澄碧幽幽長歎一聲道:「好,我應允韓老師不取金旭性命就是,但是要廢了金旭一身武功,少林昆侖我勢在必去,昔日如非達摩三老秋葉道人重傷先父,焉能喪命。」

  韓維武心中大急道:「倘姑娘在少林萬一與奚老弟相遇,老朽深知奚老弟外柔內剛,恐……

  吳澄碧嫣然一笑道:「到時再說吧!我決定不能因韓老師之話中止尋仇,恩仇之間不容有商酌,不過我很感激韓老師就是。」說著身形一晃,迅疾如電落在金旭身前,右掌虛空向金旭一拂,疾望庵內掠去。

  金旭只覺一股微熱氣流拂上身來,竟封住身上三處經脈,知功力半廢,但感英雄一生,如今竟受制於婦道弱女子上,不禁熱淚盈眶。

  只見庵內走出一個眉清目秀髫齡小童,遙遙看見金旭,不由高呼了一聲「爹」撲上前去,緊緊抱住金旭不放。

  金旭撫著幼童首部,面現慈靄笑道:「星兒,這幾日你受苦了。」

  幼童搖首道:「吳姑姑待我很好.我真捨不得她離去呢?」

  這時,韓維武已自走了過來,詫道:「她走下麼?」

  幼童點點頭道:「吳姑姑說她去嵩山,叫我轉告爹即速趕返切勿多事。」

  韓維武驀地發現石泰三等已不知在何時走得無影無蹤。

  日月五行輪金旭向韓維武道:「多謝韓老弟言詞說動她,不然老朽難逃殺身之危。」

  韓維武搖首苦笑道:「此事尚未了,幫主清率眾先回吧!小弟還須尋奚少俠,以免掀起武林軒然大波,予森羅宮主者可趁之機,有道是解鈴還須系鈴人,容小弟告別。」說著匆匆轉身一躍疾奔而去。

  八臂靈官韓維武一言偶中奚鳳嘯北來中原,其實他根本不知奚鳳嘯行止,倘吳澄碧發覺他所說有偽,必然更激起巨變,是以憂心惴惴。

  暮靄四起,夜色蒼茫之際,韓維武踏入登封縣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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