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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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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蔚廷微笑道:「小弟接掌後,立即皈依三清。」 突聞身後起了一聲低笑道:「想得好,卻不知你已身陷羅網。」 韓蔚廷猛感右臂曲池穴上一緊,只覺渾身氣脈立破,自知功力已廢,不禁魂飛魄散,回頭望去,只見正是翠華院中共坐一席的中年儒生。 奚鳳嘯冷笑道:「韓蔚廷,你自以為行事不著痕跡,豈知黃雀在後。」 韓蔚廷自分必死,厲聲道:「韓某只求速死,尊駕無須枉費唇舌。」 奚鳳嘯朗聲一笑道:「人生艱難唯一死……」五指疾如閃電伸出,卸下韓蔚廷下顎,在齒隙內搜出烈性劇毒,迅疾又托筍合縫。 韓蔚廷面色慘變,汗如雨下。 奚鳳嘯微笑向武當掌門道:「請喚一門下弟子來執法。」 武當掌門道:「靜玄何在?」 軒外身影一閃,掠入藍袍少年道者,目光望向韓蔚廷,泛出鄙屑笑容。 武當掌門道:「施主請吩咐靜玄。」 奚鳳嘯謝了一聲,望著靜玄道:「有勞道長在韓蔚廷腦後『隨靈』穴下兩分七處以三十斤之力點下。 靜玄照話出手。 奚鳳嘯一口氣連說了七處穴道。 韓蔚廷面如敗灰,渾身戰顫,只覺體內已散亂的血氣劇烈的翻騰,尚無其他難受滋味。 只聽奚鳳嘯冷笑道:「在下這手法比九陰絕脈手法還要歹毒,譬喻文火熬膏,終至油盡髓幹,靜玄道長,你再點他『神道』穴三分。」 武當掌門悲憫嘆息一聲。 奚鳳嘯橫踏一步,伸指迅疾點在韓蔚廷「關元」大穴。 但見韓蔚廷面如火焚,痛苦已極,嘶聲道:「尊駕還有何話要問。」 奚鳳嘯道:「武當門下還有何人為森羅宮效力。」 韓蔚廷顫聲道:「不知,但閣下此舉大錯特錯,韓某接長掌門還可保全武當生靈免屠戮之禍,恐三日後禍將不免。」 武當掌門聞言面色微微一變,知韓蔚廷之言恫嚇之語,向奚鳳嘯黯然嘆息道:「不敢相瞞大俠,貧道昔年不慎為森羅宮老賊所趁,在體內釘有一枚附骨毒針,恐不僅貧道,九大門派亦有不少掌門之尊遭此不幸,多年來各大門派互不存問,均持自掃門前雪態度,非為自身遠禍,實恐累及舉山生靈,無以相對列祖列宗在天之靈。」 奚鳳嘯微笑道:「在下已知詳情,掌門人無須內疚,昔年聯手合毆何昆侖大俠實系森羅宮老賊脅迫所致。」 武當掌門頓露駭詫之色,繼而長歎一聲道:「這些年來貧道無日不思以本命三昧真火煉化附骨毒針,及潛修一宗武功得以克制森羅宮老賊,無奈事與願違,力不從心。」說著話聲一頓,又道:「但有一事貧道百思不解,森羅宮既欲圖霸武林,何大俠受害作古,各大門派已被懾制,昔年理應……」 奚鳳嘯笑道:「森羅宮老賊已物化多年,如今興風作浪者為他衣缽傳人,這些已事過境遷,如今之計須如何抵敵森羅宮匪徒攻山。」 靜玄忽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弟子願效先軀,竭力與匪徒周旋到底。」 奚鳳嘯正道:「道長勇氣可嘉,但茲事體大,意氣用事徒招覆滅之禍,容在下籌一良策如何?」說著凝視在地面上輾轉翻滾,痛苦難禁的韓蔚廷一眼,忽靈機一動,計上心來,倏的伸指點在韓蔚廷昏穴上。 韓蔚廷立時昏迷不醒,奚鳳嘯解開他「陰火焚身」禁制手法,再施以森羅宮主者獨門「逆轉經脈」、「迷神奪智」手法。 武當掌門茫然不解奚鳳嘯此舉何意,目露驚詫之色。 奚鳳嘯手指一收,長籲了一聲道:「在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身,貴派諒可免殺劫屠戮之禍。」接著微微一笑道:「請掌門人傳諭閉關在即,掌門一職不可虛懸,命韓蔚廷暫撮三個月。」 武當掌門不禁駭然變色道:「施主睿智,怎奈貧道癡不能解,請道其詐。」 奚鳳嘯展齒一笑,詳說其故…… 武當,青紫插天,秀木蔥郁,山花浮空映出,絢爛嚴際,古木掩映中層樓雕閣,金碧輝煌。 三十六殿之最、紫霄殿前,數抱松杉,連蔭挺秀中忽響起幾聲金鐘,嫋嫋隨風,舉山嗚應。 山道上忽現人彬紛紛,疾登南天門望紫霄殿前竄去。 金鐘九度,武當第一代高手均疾奔而至,回龍觀主一陽真人瞥見是靜玄敲鐘,不禁目泛怒光,道:「靜玄何故鐘聲傳驚,何人侵襲。」 靜率躬身稽首道:「弟子奉掌門人之命,掌派門人閉關在即,急待師叔等趕往紫竹軒。」 回龍觀主雙眉一剔,問道:「你知道是何要事。」 靜玄肅然答道:「掌門人因武林亂象已萌,風聞森羅宮老賊日內即將蠢動,自覺掌門一職不可因他閉關虛懸,若變生不測,致群龍無首,是以傳命韓蔚廷師叔暫攝掌門。」 回龍觀主怒道:「韓師弟佻達不羈,又是俗家弟子,恐難以服眾,此乃掌門人亂命,我等當視其究竟。」 靜玄答道:「韓師叔只是暫攝,恐掌門人另有深意在內,一陽師叔請三思而行,不可誤了大事。」 回龍觀主不禁心神一惕,暗覺掌門人此舉另有深意在內,不然德行甚高,威望極隆之人盡多,任擇一人均較韓蔚廷勝任,何能命一俗家弟子權代,當即默然不語,轉身向紫竹軒奔去。 群道魚貫疾隨而從,其中不少為森羅宮臥底爪牙,不覺嘴角泛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武當群道趨入軒內,只見掌門人跌坐在床上,面露微笑,韓蔚廷肅立一側,面色凝重。 群道施禮後,掌門人道:「本座即將閉關潛修本門絕代武學,掌門一職不可虛懸,命韓師弟權攝三個月。」 回龍觀主雙眉軒動,張口欲問,只見掌門人右手一揮,道:「我意已決,不得多言。」即將掌門令符交與韓蔚廷,逕行離座望內室走去。 韓蔚廷參拜令符後,立即升座,緩緩啟齒道: 「千言道德談清淨, 一卷黃庭演妙玄。 各位無事請回觀去。」 武當群道聞命立時走去大半,只剩下八人。 韓蔚廷道:「八位有何存疑?」 八道同聲道: 「道德靜悟仙機靜, 一枕松風午夢靜。」 韓蔚廷道:「今晚三更,紫霄宮內另示機宜,速去勿留,免人起疑。」 韓蔚廷說話時笑容呆板,目光略滯,然而,這八道均不起疑,滿懷欣悅走出紫竹軒外而去了。 韓蔚廷這時眼皮漸漸合簾,似返虛歸元,龜息內調,跌坐于胡床之上,無視無聞。 室後轉出武當掌門人及奚鳳嘯、回龍觀主一陽真人。 回龍觀主滿臉怒容道:「小弟實不知掌門師兄苦心孤指,委曲求全,多年來小弟錯怪了掌門師兄。」 武當掌門笑道:「師弟梗直,愚兄深知,豈能見怪。」繼轉向奚鳳嘯稽首,道:「施主德意深重,貧道刻骨銘心,無可報答,僅祝施主一生康寧無災。」 回龍觀主道:「請問施主,那八位叛徒應否處置。」 奚鳳嘯略一忖思,搖搖首道:「不可,眼前森羅宮小賊還在白陽圖解處參悟絕學,俟他轉返森羅宮必然再發武林帖邀請天下武林同道與會,我等決不能使他起疑有防,才能一鼓成殲。」 回龍觀主道:「但敝派亦不能養疽成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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