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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那人只覺風聲颯然,眼前一花,李仲華已自立在他的身前,微微含笑注視著自己,不由神色一變,倏然收斂,裝著恭順無比之色,笑道:「尊駕果是信人,女少當家已在祠內相候,尊駕請入吧!」李仲華「哼」了一聲,昂首進入,只見祠內正中神龕紅幔之內,端坐一個泥塑雞首人身神像,香火均無,祠內光線黝暗,闐無一人,下禁轉面望著那人問道:「怎麼空無一人,女少當家呢?」

  那人道:「就在祠後小院之內。」

  李仲華突然回面,身形疾晃,快如星射,穿過神像左側小門而去,只聽他微「咦」

  了聲,煞住腳步,只見一個青衣中年人,屹立於一方綠油油的草地上,神色傲慢,仰望雲天。

  中年人身側尚立有一紅衣麗人,雲鬢斜髻,流目飛動,豔光冶蕩。

  李仲華見這中年人對自己進入,竟做視而不見,一派傲慢之色,不禁心中有氣,低「哼」了聲,迅疾無比旋身出手,將身後隨來那人腕脈扣住,大喝道:「女少當家人在何處?你為何謊言騙我?」五指一緊,那人如中鋼鈎,痛得神魂皆顫,冷汗涔涔落下,連說:「我……我……我……」兩眼怒視著那中年人臉上。

  中年人乃故做傲慢之態,見狀心中一驚,正要出手解救,紅衣麗人已先一步而出「咯咯」嬌笑道:「你這人怎麼這般心急?你要見我們女少當家麼?」流目送盼,冶蕩妖豔。

  青衣中年人不禁劍眉微皺,怒目瞪了紅衣麗人一眼。

  李仲華心細如發,仔細觀察之下,知面前兩人不是一雙情侶,就是夫妻二位,五指一松,那人昏倒於地,當即冷冷說道:「在下與貴門女少當家有半面之交。」

  此言一出,紅衣麗人頓時怔住,連青衣中年人也面現愕然不解之色。

  紅衣麗人眸光一轉,嫣然嬌笑道:「你這人說話令人甚費猜疑,我平生之中從未聽說過『半面』二字。」語落,那妖媚的笑容,越發加深了。

  李仲華似瞧不順眼她那淫蕩的笑容,冷笑一聲道:「在下見著貴女少當家時,臉蒙玄巾,無緣窺及廬山真面目,不是半面是甚麼?這又何怪之有?」

  紅衣麗人點點頭道:「這就難怪,你為何定要見少女當家做甚?」

  李仲華冷冷說道:「有話面告。」

  紅衣麗人「咯咯」笑道:「實告訴你,女少當家有事離滇,三兩日內未必能夠返轉,有事向我們說出還不是一樣。」

  李仲華心知浦瓊有事離滇,必是護送「羅刹鬼母」去青城後山玉麓洞,但飛龍鏢局之事究竟是否要向他們二人說出,心中還拿不定主意,暗道:「既然他們自相殘殺,自己何必多事,捲入漩渦,恐落得個灰頭土臉,那又何苦。」想定沉聲說道:「女少當家既然不在,在下有話,也不能輕易吐出,只好告辭了。」說著,就要轉身。

  青衣中年人突然兩足一提,迅快若飛掠在李仲華面前,陰冷冷地說道:「尊駕最好把話留下,不然休想走出這山神祠。」

  李仲華不由朗聲大笑道:「憑你們也敢出此狂言!在下愛來就來,愛去就去,豈是你們能留得下來的?」

  那青衣中年人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陰笑,冷冷說道:「尊駕就不說出,我也知道你說些甚麼?尊駕能夠生離飛龍鏢局已算萬幸,尚欲在女少當家面前生事惹非……」

  李仲華不禁怔住,忖道:「他們不是七星門下?」

  忖念之際,只見中年人轉面望著紅衣麗人說道:「此人不可留下,終成我等心腹大患。」

  紅衣麗人意有不忍,略一猶豫,從懷中緩緩取出一面長約一尺之玉箏,左手抱在懷中,輕抬右腕伸出纖纖玉指,作勢撥向箏上之弦,李仲華茫然不解其故。

  青衣中年人目光泛出怒意,大喝道:「賢妹怎不下手?」

  紅衣麗人不由柳眉一挑,兩指飛落箏弦上,青衣中年人疾見飄後五丈開外,兩手緊掩雙耳。

  只聽箏音一響,徽音亂晃,李仲華只覺入耳一陣暈眩,氣血散亂,下禁大驚暗道:「此是甚麼邪法,怎麼這等厲害?」趕緊收斂心神,才平復下去。

  青衣中年人面色煞白,目湧殺機,大喝道:「賢妹怎不下全力施為?將玉箏拿來,讓愚兄催他死命。」說著長身一掠,已到紅衣麗人身前,五指迅飛地欲奪過玉箏。

  紅衣麗人旋身錯步,羅衣飄飄,已自閃開七尺「咯咯」嬌笑道:「你這是做甚麼?玉箏是我師門之物,你怎能越俎代庖!」雖然綻開鮮花般的笑容,但語氣之間卻蘊含極深的怒意。

  青衣中年人聞言面色微怔,知紅衣麗人惑於李仲華神采俊逸,不忍下手,心中甚是忿怒,面上卻淡淡一笑道:「反正他總是死定了,不用玉箏催魂也是一樣。」說著右掌迅快劈出一股強猛無倫的劈空掌力,風力勁嘯。

  李仲華發覺對方威猛的潛力中,滲有一種陰柔的和風,極似自己受矮胖老者暗算的掌力一樣,不禁怒喝了聲,正欲出掌硬接。

  忽感身側一片勁力急出,對方掌勢登時卸於無形,微微一怔,只見兩條人影電射當場,正是那「紫衣無影」褚神風與一從未見過的白衣少年。

  那白衣少年英俊不凡,卻一臉冷冰冰地,雙眉帶著極重的殺氣,望了李仲華一眼,飛快地移注目光投射在紅衣麗人面上。

  青衣中年人一見褚神風,心中甚是憤怒,喝道:「你是甚麼人?竟敢伸手架梁?」

  褚神風「呵呵」笑道:「你不知道老夫,老夫卻知道你們,你是叫做甚麼『六指劍』容天飛,那紅衣賤婢叫做甚麼『玉箏仙子』茅文英,可笑浦六逸貌似英明,竟分辨不出你們居心叵測,陰謀不軌的人。」

  茅文英一聽褚神風喚他紅衣賤婢,不禁柳眉倒豎,不待褚神風話音一落,即嬌叱了聲,即縱身欺前,疾逾飄風,左手五指倏向褚神風肩上抓去。

  白衣少年輕笑一聲,右手迅如星飛的拍出一掌。

  那「玉箏仙子」驀然撤回抓向褚神風的五指,足尖一點飄後五尺,妙目一轉,掩口嬌笑道:「你這是做甚麼?我又沒惱著你,幹嘛出手?」

  容天飛見狀,心中妒忿湧起,躍身欺前,雙掌回環攻出五掌,招招均是攻向白衣少年要害重穴。

  白衣少年輕笑一聲,雙手亦是一般迅捷無比攻出,淩厲玄詭之極,五指幻影,罩向容天飛雙臂肘腕。

  兩人似乎功力互無軒輊,轉眼,十數招過去,打得難分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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