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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斯人紅笑道:「大人倘有耳聞,小化子也不會趕來了,據悉荊一鳴等一行欲投宿在招英居內。」

  黑衫少年朗笑道:「荊一鳴一來,白衣邪君下落必可得悉,一切均可迎刃而解,斯少俠請回來,見了令師代向問安。」

  斯人紅道:「如此小化子走了!」雙肩微晃,穿空斜飛而出,去勢如電,幾個起落,身影迅杳。

  黑衫少年凝視天空,眸中射出迷惘困惑神光,喃喃自語道:「玄武門………玄武門……若玄武門掌門人是黑道凶邪,江湖之內難望平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說著深深長歎一聲,轉身望三水鎮而去。

  招英居店夥正在後院打掃,目睹黑衫少年進入,躬身哈腰笑道:「大人回來啦!店內有位客人正在守候大人。」

  黑衫少年不禁一怔,道:「說我有請!」

  忽聞一陣蒼邁爽朗笑聲傳來這:「不用請了,老朽來得冒昧,在院外等侯多時了。」說著,只見一貌像威猛長須老人快步走來,躬身長揖道:「老朽柳溪山,北天山掌門人乃老朽師弟,不速之客,冒昧陳情,望求見諒。」

  黑衫少年微微一笑道:「不敢,柳老師必有高明賜教,請!」

  延請柳溪山入室,命店夥獻上香茗。

  黑衫少年微微一笑道:「柳老師必是受洪宗麒指點而來。」

  柳溪山似是一驚,詫道:「大人為何知情?」

  黑衫少年道:「這不難而知,洪宗麒出身玄武門,在下已耳聞玄武門亦受白衣邪君之害,為此東邀武林各大門派高手趕來相助,柳老師諒亦系受玄武門敦請而來嘉賓。」

  柳溪山道:「大人料事如神,一猜就中,老朽正是由洪宗麒家中而來!」

  「有何指教?」

  「正邪敵對,勢若水火,如老朽忖料不差,三兩日內雙方必將引發一場血腥生死拚搏。」柳溪山道,「鹿死誰死,尚未可知,但慘烈殘酷可想而知,雙方均須不擇手段、竭盡全力才有致勝之望。」

  黑衫少年頷首微笑道:「但武林中人不喜與官府中人交往,更不願官府插身其事,恐有所干礙牽肘致力敗垂成!」

  柳溪山眼中神光似震驚已極,道:「大人睿智無匹,尚望俯允。」

  黑衫少年不禁高聲朗笑道:「請問柳老師,在下奉何人之命而來?」

  柳溪山神情一凜,道:「當今萬歲,但老朽相信大人奉命殲除此獠,並非擒囚押解送京,驗明正身處決,是以斗膽相求,何不讓武林中人了了恩仇,大人亦可回京覆命。」

  黑衫少年淡淡一笑道:「在下應允不難,但在下不信玄武門可制白衣邪君死命,若逃之夭夭,再要找他便難了。」

  說著面色一沉,接道:「在下最厭惡的即是不自量力,柳老師此來定是受玄武門主之托,在下意欲與玄武門主相見,彼此印證武功高下……」

  柳溪山忙道:「大人真要如此做麼?」

  黑衫少年點點頭道:「不錯!」

  柳溪山嘆息一聲道:「果然為玄武門主料中。」

  「玄武門主是何來歷?」黑衫少年道,「柳老師似知之甚深。」

  柳溪山搖首道:「老朽僅在今晨見過,玄武門主詭秘本來面目,何從知其來歷,但言談甚歡,說起天下武功源流,胸羅極廣,不禁技癢,兩人下場印證幾招……」

  黑衫少年道:「誰勝誰負。」

  「自然是一門之主。」

  黑衫少年不禁哈哈大笑道:「柳老師弦外之音在下已知,請!」

  柳溪山不禁一呆,道:「大人聰明已極,如果勝了老朽,老朽可以轉陳大人之意。」說時已立起趨出門外。

  人尚未跨定,抬目望去,只見黑衫少年已挺立在院內,暗道:「好快的身法!」不禁泛起一股奇寒,忙抱拳一拱,道:「動手相搏無所不用其極,難免傷亡,請恕老朽放肆了。」

  黑衫少年傲然一笑道:「好說,請賜招吧!」

  柳溪山雙掌齊出,閃電快攻,連攻七掌。

  黑衫少年身形閃避緩慢,卻似幻影一般,柳溪山掌勢快如雷霆,明明打實,卻一擊成空。

  柳溪山心神猛震,越打越駭,掌影漫空中暗中施展無形毒蠱。

  須臾,柳溪山只覺無形毒蠱被軀了回來,但黑衫少年似若無覺,右掌緩慢攻出,看似乎平淡無奇,卻神妙已極,一招一式無不是克制自己武學。

  突然——

  黑衫少年兩道眼神如炬逼視在柳溪山臉上,大喝道:「柳老師,恕我要放手還攻了!」說時右手五指間已多出一柄犀利短刃。

  只見寒芒疾閃,柳溪山頭頂一絲髮髻被削落,一張人皮面具卻為髮絲帶落下地。

  柳溪山一張人皮面具為髮絲帶落地面,赫然呈現廬山真面目。

  黑衫少年認出正是火雲峒主方天齊,卻不揭破,面色一變喝道:「尊駕究竟是何人?」

  柳溪山聞言心神一寬,面已恢復平靜,身形疾飄了開去,笑道:「大人武功果然高明,老朽實是柳溪山,為防被人認出,是以掩住本來面目。」

  黑衫少年微笑道:「原來如此,不過在下勝得太僥倖,因柳老師並未施展真實功力,否則落敗的必是在下。」

  這話明是恭維,其實亦是如此,方天齊不欲為大內侍衛知曉玄武門武學,僅施展五成功力,尚有許多邪異之術亦未施展,再則他亦輕心大意,是以髮絲為黑衫少年削落。

  方天齊最擔心的卻是恐怕黑衫少年認出真實來歷,此刻忙欠身施禮笑道:「不敢,大人武功己臻化境,豈是老朽所能及。」

  黑衫少年哈哈一笑道:「柳老師謬獎,這樣吧,在下可以暫時不管,但貴門無法制住白衣邪君時,在下自必伸手。」

  柳溪山道:「大人寬宏為懷,老朽永銘五內,容老朽回覆玄武門。」言畢告辭而出。

  一條輕靈迅快身影卻暗隨著柳溪山而去。

  黑衫少年在室內來回踱步,垂首沉吟良久,突穿窗掠出,望一片山林奔去,在一處如塹峭壁下停住。

  忽聞塹壁上響起一聲輕嘯,只見一條身影落了下來,落勢奇快,有如殞星飛瀉,瞬眼墮地,正是天魔宮主。

  黑衫少年欠身行禮道:「屬下參見君上!」

  天魔宮主眸中神光怨毒已極,獰聲道:「想不倒真是方天齊。」

  黑衫少年敢情是苗凱,道:「君上息怒,小不忍則亂大謀,方天齊身後還有主使人,何不長線放遠鳶,靜觀其變。」

  天魔宮主默然須臾,道:「我現在方明白你為何屢屢規勸我閉關自保之故了。」

  黑衫少年道:「君上,疏不問親,屬下不敢妄言。」

  天魔宮主長歎一聲,道:「魔宮弟子相率叛離,我自問待人不薄,始終不明其故,叛離之人能甘冒蠱毒發作,身遭慘死之禍其因為何,至此已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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