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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第十二章

  茂記老棧內一間斗室,僅丈許方圓,裡面擺設一張紅木方桌,另兩張板凳,光亮鮮明,淨塵不染。

  黑衣蒙面人忽飄然入內,後隨一個身著短裝,蓄著兩撇小鬍子的中年漢子。

  蒙面人眼神望了室內一眼,頷首道:「好,此處的確清淨,他也該到了,你去招呼吧!」

  中年漢子笑笑道:「你還是蒙住面目故作詭秘,他未必能吐出真言。」

  蒙面人朗笑一聲道:「我此刻就是掏出心肺與他瞧,他也要說是黑的咧!你別急,慢工出細活,水到自然渠成。」

  中年漢子聳了聳肩走去。

  不久——

  門外人影一閃,現出無憂谷主柏春彥仍然是中年商賈裝束,兩道冷峻眼神逼射在黑衣人面上,默不作聲。

  黑衣蒙面人哈哈大笑道:「尊駕何妨請坐!」

  柏春彥道:「此處很隱秘!」

  蒙面人道:「至少他們無法找至這兒!」

  「他們是誰?」

  「武林群雄!」

  「找到這兒做甚麼?」

  「絕不是找尋在下!」

  柏春彥不禁呆住,道:「閣下可否現出本來面目。」

  蒙面人一聲輕笑,一襲寬大黑袍及面巾倏地揭了下來,現出一個約莫二十六七歲英氣奕奕的少年,朗笑道:「這總該行了吧!」

  這時店夥已送上酒食,菜肴特別精緻,小泥爐燉著沙鍋,鍋內卻是豆花,別小瞧了這味豆花,作料豐富異常,蒜末蔥屑,辣油豉汁並有兩大盆羊臉肉,醮著滾燙的豆花入口,堪稱人間美味,滑腴鮮爽。

  另有紅燒牛腩,炸蝦球,白切雞片。

  那少年在兩人面前斟滿了酒,擎杯勸飲。

  柏春彥一飲而盡,贊道:「好酒!」說著望了少年一眼,又道,「閣下尊姓大名!」

  少年道:「敝姓南,東南西北的南。」

  柏春彥不由一怔,道:「閣下並非真的姓南。」

  少年劍眉一軒笑道:「這無關緊要,與尊駕姓賈並無二樣。」

  柏春彥聞言不禁暴泛殺機。

  少年沉聲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似尊駕如此易於激怒,決不能成大事。」

  柏春彥面色轉霽,道:「閣下知道兄弟欲圖謀何事?」

  少年注視柏春彥有頃,忽噗嗤一笑,道:「交淺不能言深,說與不說都是尊駕自己的事,與在下無干,在下今日請尊駕吃酒就是。」說著舉杯勸飲。

  柏春彥一連飲了兩杯,搖首嘆息道:「非是兄弟諱莫如深,只因茲事體大,看來只有拿閣下當為自己了。」

  少年冷笑道:「謬托知己,未必對尊駕有利。」

  柏春彥道:「那只有冒險一試了。」

  少年微微一笑,道:「尊駕太看重在下了,凡事宜三思而行。」

  柏春彥道:「兄弟已三思再思了,天魔宮閣下所知必多,可否見告一二。」

  少年道:「尊駕請問吧,當在下所知奉告。」

  「天魔宮在杏花峒麼?」

  「不錯!」

  「如此杏花峒主方天齊就是天魔宮主人了。」

  「方天齊實乃火雲峒主,並非杏花峒主,天魔宮另有主人。」少年望了柏春彥一眼,道,「尊駕非要去天魔宮不可麼?」

  「正是!」柏春彥道,「我要救一人。」

  「誰!」

  「柏月霞!」

  「哦!」少年點點頭道,「此女武林絕色,想不到尊駕偌大年歲……」

  「別胡說,兄弟急需柏月霞身懷之物。」

  「在下不信!柏月霞身懷何物值得尊駕不惜冒險犯難以求,何況柏月霞也未必能將此物賜與尊駕。」

  「柏月霞見了兄弟,自會毫不猶豫將此物獻出。」

  少年笑笑道:「在下並非澆你一頭冷水,柏月霞就是尊駕親生女兒也未必能獻與尊駕。」

  柏春彥面色大變,道:「此是為何?」

  少年道:「據在下所知,柏月霞被擒之前便身無長物,怎會有尊駑所需要之物……」

  「哦?」柏春彥目露驚詫之色道,「閣下怎知道得這般清楚。」

  「在下倘不比閣下知道得為多,焉能約請尊駕在此晤談!」少年面色寒冷如冰,突發出一聲冷笑道,「哼!酒逢知己乾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你我還是吃酒為是。」說著換作一付好整以暇模樣,品食酒肴,生像同席並無柏春彥此人似的。

  無憂谷主柏春彥僵坐著那兒,尷尬異常,只好不停地在喝悶酒。

  一大盆紅燒牛腩,少年似極合他口味,片刻之間已見了鍋底。

  柏春彥忽不住咳了一聲,說道:「閣下勿妄動一時之氣,其實兄弟自有難言之隱,不過兄弟並非凶邪惡煞……」

  少年冷冷一笑道:「這個在下知道,即因尊駕不是凶邪惡煞,而凶邪惡煞卻視尊駕如眼中之釘,非拔之而後快!依在下之勸,尊駕應立即更易中年商賈裝束,不然災禍立至。」說著鯨飲了一杯酒,接道,「請中止天魔宮之行,因柏月霞已逃離天魔宮。」

  柏春彥心神巨震,道:「真的麼?」

  少年淡淡一笑道:「在下言盡於此,日後有緣當再相見,此刻在下縱然舌粲蓮花,亦未必能使尊駕盡信。」說著伸箸挾起一隻炸蝦球放入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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