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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老者接過小心翼翼用唾涎濕開封口,抽出信箋一瞧,不禁心神巨震,駭然道:「郎老弟,你瞧!」

  原來是一張白紙。

  郎廷虎張口結舌,面色如土。

  老者道:「如老朽臆測不差,郎老弟身份已然敗露,苗凱故施詭計誘你上當,他料知老弟必將這封密緘送來老朽處。」說著面色一變,喝道,「我們快走!」

  「慢著!」郎廷虎搖首苦笑道,「郎某決不相信身份已經敗露,否則真如費五爺所言,我等亦來不及了,或許這張白紙中大有文章,郎某還是去茂記老棧試試。」

  老者凝神傾聽門外有無異樣,良久方道:「也許老朽料錯了,老弟說得對,不妨去茂記老棧試試。」說時將密緘照樣還原。

  郎廷虎接過收藏懷內,慢步走出,並無可疑人物發現,暗中冷笑道:「費五爺太多疑了!」

  但緘中卻是一張白紙,令人費解,無論郎廷虎如何狡詐多智,也無法想透其中道理。

  進了元江縣城北門,不遠處就是茂記老棧,門板已卸下,廳堂內五張方木桌已有食客飲酒,櫃檯內坐著六旬老頭捧著一筒水煙呼嚕嚕吸著,眯著一對小眼打量街景。

  郎廷虎一步跨入茂記老棧,即有店小二迎著笑道:「大爺是住店還是吃點什麼?」

  只見郎廷虎一屁股坐在板凳上,道:「給我打一斤酒,兩斤牛肉,一碟鹵花生米。」

  店小二忙道:「是,小的即刻送上。」

  郎廷虎小心異常,不急於找卜老闆,細心觀察,如有可疑即逃之夭夭。

  食客均是泛常之輩,並無可疑,不由寬心了一半。

  須臾酒菜均已送上。

  郎廷虎斟了一碗,一飲而盡,只覺芳香醇冽,牛肉鮮腴爽口,不禁暗贊道:「好,瞧不出這毫不起眼的茂記老棧,居然有此好酒好菜!」

  這時店小二已退在櫃旁,抱臂倚立,兩道眼神凝注在郎廷虎背上。

  原來郎廷虎領口下拖著一根黑線頭,僅兩寸許,但毫不起眼,似是縫織之處斷了線縫,看在店小二眼中卻不是這般。

  店個二同面向櫃內老頭示了一眼色。

  老頭端著水煙凝視了郎廷虎一眼,不由面色微變,起身離座進入內面。

  片刻之間,郎廷虎面前酒肉一掃而空,意有未盡,高聲道:「小二,再添三斤酒五斤牛肉來。」

  店小二聞言疾趨廚下一一送上,笑道:「小店陳年老酒遠近馳名,芳香甘冽,鹵汁牛肉更好,都是選得上肉,可說得是聞香下馬,知味停車。」

  郎廷虎微笑道:「如此說來,寶號買賣旺盛,日進鬥金了。」

  小二兩目一張,答道:「大爺別瞧小店門面破爛,一天要賣出近百壇老酒咧!」

  郎廷虎點點頭道:「這話不假,在下如要儘量,可以喝十來斤。」說著又斟了滿滿一碗,仰飲而盡,接道:「聽說寶號老闆姓卜,是麼?」

  小二笑道:「正是姓蔔,出外辦貨去了,片刻即回,大爺要找他麼?」

  郎廷虎夾了一塊牛肉入口,道:「不是櫃房內坐著的那位麼?」

  小二答道:「那是帳房,卜老闆表親。」

  郎廷虎長長哦了一聲,也不言明來意,只顧自酌自飲。

  店小二也忙於張羅別的食客。

  約莫一頓飯光景過去,郎廷虎面前酒肉已去了大半,忽然店外走入個年約一半百老者。

  店小二迎著笑道:「老闆回來啦!」

  老者答道:「稍等他們送東西來,你招呼挑入後院堆疊。」說時飄然入內而去。

  郎廷虎忽高聲道:「小二哥,有上房麼?」手持一綻紋銀起身交與櫃上,道:「在下離店時再行清結。」

  店小二疾快趨前,道:「大爺要住店麼?有上房,請。」

  郎廷虎被領入一間潔淨上房後,即道:「在下奉友人之托,帶來一封書信要面交卜老闆。」

  店小二不禁一怔,道:「小的就去稟明!」

  不久,布衣老者走入,含笑道:「客官要找老漢麼?」

  郎廷虎伸手揣懷,取出密緘,道:「尊駕瞧過這封信,就知端的。」

  布衣老者接過拆開緘封,抽出信箋,微微笑道:「客官原來是受苗大爺之托取去寄存之物,說出來客官也許不信,箋上並無何字跡,只是一張白紙,但卻是苗大爺與老漢約定之信物。」

  郎廷虎道:「苗大爺在此歇息幾晚?」

  布衣老者道:「只有一晚,其時苗大爺似患重病,幸有一美貌姑娘在旁護侍,寄存之物諒極貴重,病重之軀帶著極為不便,所以留存老漢處,老漢就去取來。」說罷告辭而出。

  郎廷虎暗道:「苗凱行事委實莫測高深,難怪受天魔宮主器重,但不知寄存何物。」

  忽感一陣頭暈目眩,蓬的倒在榻上。

  茂記老棧外忽走入一個中年青衣人,四方臉膛三綹短須,店小二迎著青衣人,哈腰笑道:「客官要住店,還是要吃些什麼?」

  青衣中年人含笑道:「久聞貴店酒菜膾炙人口,自然是來此大快朵頤。」

  店小二笑道:「客官誇獎。」

  青衣人坐下,道:「夥計,勞駕揀現成的送上。」

  店小二忙道:「客官未免太客氣了,小的實在擔當不起。」說著忙送上酒菜。

  那青衣人飲了一口酒後,頷首贊道:「嗯,好酒,該有十五年以上了。」

  店小二咧嘴笑道:「不錯,客官究竟是行家,這酒已有二三十年了,不過客官請慢慢喝,後勁很足呢!」

  青衣人又喝了一口,道:「老闆姓卜麼?」

  店小二咧著搖首笑道:「小店老闆祖孫三代單傳,姓王,客官是從那兒聽來的?」

  青衣人不禁面色一變,道:「什麼?姓王,我與友人同行,因有要事我暫與他分手,他言說須往茂記老棧找卜老闆,受人之托轉交一封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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