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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劫鏢!」金大德雙眉一皺,道,「但不知是何黑道人物?」

  濮武雄苦笑道:「劫鏢尚無關緊要,幹鏢局這一行那有不冒風險的,即是不能追回原鏢,濮某傾家蕩產也賠得出,那知對方竟欲將敝局全部葬身埋骨他鄉,幾經探聽,才知對方是天魔宮,欲在前途下手。」

  沙青雲詫道:「天魔宮與貴局曾結下深仇宿怨麼?」

  濮武雄道:「沒有!」

  沙青雲道:「這就奇怪了,既無仇怨,天魔宮遠在南荒,為何迢迢遠來劫奪貴局之鏢,何況貴局鏢貨未有武林中人覬覦之物,不過是參茸等藥材,此事沙某無法理解,莫非傳訊傳錯了麼?那傳訊人是誰?」

  濮武雄搖首道:「傳訊人不知是誰?途中此人屢次暗中示警,敝局也頻頻發現可疑人物躡蹤,故爾敝局弟兄憋著一腔怨氣,竟冒犯了金老師。」

  沙青雲輕笑一聲道:「無知冒犯到不要緊,萬一是對頭人物,而又釁自你啟,那更是授人以隙了。」

  濮武雄面色一紅,道:「敝局弟兄認為與其在途中杯弓蛇影,草木皆兵,飽受驚恐,反不如挑明瞭來,所以在淶水打住。濮某並命人趕往五台求援,他們認定三位乃天魔宮高手,恐夜長夢多欲在此動手,當然濮某並非草率武斷,途中種種跡象均對敝局大大不利。」

  沙青雲目露詫容道:「濮總鏢頭認定在途中躡蹤貴局的凶邪確是天魔宮中之人麼?沙某看來未必。」

  濮武雄注視沙青雲一眼,目中閃出一抹異采光芒,低聲道:「沙大俠扮作車把式,必負有極難钜任務,車內一男一女似為苗疆人物。」

  沙青雲微笑道:「總鏢頭委實目光銳利,不錯,他們是苗疆人物,而且是天魔宮高手,不過並非真的,此事須總鏢頭守秘,不然恐遭不測奇禍。」

  濮武雄神色一驚。

  沙青雲又道:「依沙某看來,其中必有蹊蹺,貴局明晨尚須繼續趕程麼?」

  濮武雄道:「濮某意欲打住兩日,因濮某師門與五台淵源頗深,業已修書命人趕往五台求援,一俟返回後立即上路。」

  沙青雲望了申子超、金大德一眼,道:「此必是借刀殺人之計,沙某去去就來。」言罷一閃而出。

  金大德道:「總鏢頭請出吩咐貴局手下,不可庸人自擾,務須鎮定如常,如此凶邪才無隙可尋。」

  濮武雄道:「金老師之言極是,濮某這就去吩咐他們。」言罷急急而出。

  片刻——

  濮武雄、沙青雲兩人先後進入室內。

  沙青雲道:「凶邪途中頻頻現蹤,但又不出手劫奪,其中必有詭計,恐意在恫嚇貴局約請助拳能手,俾能掀起一場血腥慘劫,遂其移禍江東之計。」

  濮武雄道:「沙大俠斷定必非天魔宮麼?」

  沙青雲點點頭道:「不是!此刻,凶邪黨羽必在客棧四外密佈眼線,監視貴局一舉一動,不如將計就計,誘使凶邪露面。」說著低聲商量步驟。

  申、金二人知是唐夢周之計,濮武雄聞言大喜,快步如飛邁向店堂而去。

  雄武鏢局中人目睹總鏢頭現身,均紛紛離座立起。

  濮武雄面現欣悅笑容道:「我等援手已趕至,只是似嫌單薄,無法穩操勝券,濮某意欲修書一封,趕往百裡外求見一位武林前輩奇人,請其出面相助,若五台高手趕來,我等此行必高枕無憂,不知那兩位可願前往?」語聲宏亮。

  立有兩名鏢師應聲願去。

  濮武雄正色道:「天魔宮眼線密佈,兩位此行兇險異常,濮某現即修書請隨我來。」

  一雙鏢師隨著濮武雄走入。

  約莫頓飯光景過去,兩條身影潛龍升天拔起,穿空掠出客棧外,沾足即起,騰上屋面,疾如電閃往茫茫雪野中奔去。

  朔風狂勁,湧起雪塵漫天,一雙人影如飛疾掠著,突然消失在暗黑中。

  驀地——

  三條魅影自不同的方向疾逾閃電相聚在一處,一人驚噫出聲道:「怎麼雄武鏢局一雙鏢師會失去蹤影,莫非我等中了誘敵之計不成?」

  另一人冷笑道:「雄武鏢局俱是酒囊飯袋,我等之志又非雄武鏢局,他們怎知我等妙計。」

  「賢弟,別把話說得太滿了,一雙鏢師在你我三人之前突然失蹤總是不爭之事實,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來我等還應小心為上,不要出了岔子。」

  此人語聲方落,忽聞同伴兩人各發出一聲噑叫,轟然摔在雪地中,不禁大驚,心膽俱寒,騰身欲起之際,猛感腦後一陣錐心奇痛,昏死倒地。

  不知多少時候,那人才悠悠醒轉,腦後仍感頭痛欲裂,睜目醒來,只覺置身在一座茅屋中榻上,一張木桌前坐定一鬚髮斑白淩亂的老者,自酌自飲,一雙虎目炯炯逼注著自己道:「乖乖的躺一會,你真是白撿來一條性命。」說完鯨飲了一口酒,咀嚼出聲。

  那人欲待掙扎坐起,怎奈腦痛致四肢乏力。

  老者兩目一瞪,冷笑道:「你怎不聽話,想死麼?」

  那人苦笑道:「老人家,在下那兩同伴呢?」

  老者目中忽閃出驚異神光,詫道:「你漢語說得這麼流利,一點不像苗疆來的,大概你也是漢人吧?」

  那人竟忘懷了自己扮作天魔宮弟子之事,不禁面色大變,支吾不語。

  老者冷笑道:「你還問起同伴呢?他們死了,而且死得很怪。」

  死就死——

  人生自古誰無死,竟謂死得很怪,出自他的口中,更透著稀奇古怪。

  那匪徒聞言面色更是一驚,瞠目望著老者。

  老者伸箸挾起一塊肉塞入口中,又飲了一杯酒,冷冷笑道:「你想問我老人家為何說『死得很怪』麼?他們兩人同死于苗疆天魔宮歹毒兵刃天狼錐下!同室操戈,箕豆相煎,委實使我老人家理解不透,你雖暫撿來一條性命,卻喪失了一身武功。」

  匪徒聞言心膽皆寒,苦笑道:「其中原委實難言說,在下只是奉命行事,真實內情在下也不清楚。」

  老者淡淡一笑道:「最好你不清楚,就是清楚要向我老人家說明內情,我還懶得聽哩!算你命大,正好遇上我老人家去街上沽酒回來途中發現,一念之仁將你帶來此處,你恢復體力後即速離去吧!」言畢自酌自飲,望也不望匪徒一眼。

  一盞茶時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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