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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兩條身影一前一後奔逐如電,只見那條灰色人影落在大明湖堅硬水塊上,身影疾轉。

  白衣怪人不禁脫口驚呼道:「冷飛!」

  灰色人影正是獨手人魔冷飛,單袖飄飄,面寒如霜,冷笑道;「閣下奇怪冷某怎不死麼?」

  白衣怪人狂笑道:「不錯,老夫料你必死無疑,不想你的命大……」

  「住口!」冷飛大喝道,「冷某這幾年到處尋覓你的下落,須知惡貫滿盈,終須在冷某手下伏誅。」

  白衣怪人嘿嘿連聲怪笑道:「這個老夫知道,老夫門下在你『九絕催魂針』之下喪命不少、但你自問勝得老夫麼?」

  冷飛面色一沉,道:「冷某既然與你見面,自然勝算在握,你當知道另有強敵亦在尋覓你的下落!」

  白衣怪人不禁暗暗心驚,道:「還有誰?」

  冷飛道:「邵老兒!」說著一掌倏地劈了出去。

  白衣人鼻中冷哼一聲,身形疾飄開丈外,冷飛掌勁竟削落了他一截袍角,不禁暗中一驚道:「冷老怪物的武功比前更精進不少。」

  他目力銳敏,突瞥見遠處漫漫風雪中又現出一條身影,竟毫不思索沖天拔起。

  那身影來勢迅快疾倫,一道眩目紫虹奔電飛出,但已遲了一步,白衣怪人去之已杳。

  但聽獨手人魔冷飛笑道:「賢侄是你麼?」

  紫虹疾閃而斂,半空中飛落孫道元身影,目睹冷飛不禁狂喜,欲拜伏在地。

  冷飛伸臂如電,迅快攙住,低喝道:「賢侄你怎地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目前你以孫老兒形貌怎可向老朽行禮,萬一為人瞥見,豈非自露馬腳?」

  孫道元面色不禁一熱。

  冷飛笑道:「想不到老朽誤打誤撞發現老怪形蹤進入大隆客棧,追蹤而入,他耳目靈敏撲出,為老朽誘來,說真的,老朽未必能勝他,但他亦有逃去之念,恐老朽與令師相偕尋仇。」

  說著兩道眼神忽落在紫電劍鞘上,接道:「賢侄易作孫道元模樣必有事在身,老朽今晚自去尋賢侄就是。」說著潛龍升天拔起,瞬眼無蹤。

  孫道元怔了怔神,轉身飛奔而去。

  燕春俟白衣怪人撲出後,驚魂方始收了回來。

  祝薇華率領三婢由廂房走出,幽幽一笑道:「燕春,真難為你了。」

  燕春鼻中一酸,忍不住珠淚奪眶而出,道:「夫人!那時婢子真想一死了之。」

  祝薇華嘆息一聲道:「一死了之解決不了困厄,難得你鎮定如恒毫無破綻,不然老怪還會去而複轉。」

  燕春道:「老怪一定會同來的,啟稟夫人,婢子恐難當此重任,萬一………」

  祝薇華搖手笑道:「如有萬一,我等同歸於盡,不過危機已過,至少老怪暫時不敢來了。」

  忽聞一聲朗笑傳來道:「夫人委實料事如神,老怪確不敢來了。」

  祝夫人靨含淺笑道:「唐公子麼?」

  唐夢周已飄閃掠入,手托五粒丹藥,微笑道:「夫人與四位姑娘請服下。」

  祝夫人神色一驚,道:「公子怎知老身被老怪所制,方才是公子誘使老怪離去麼?」

  唐夢周道:「在下一見燕春姑娘已明就裡,方才誘使老怪離去的乃另一位武林前輩高人。」

  祝夫人鳳目中露出淡淡哀愁,道:「公子必然知道小女下落。」

  唐夢周心知此刻如說了實話,必於事無補,極力抑制感情,道:「在下正在探覓令嬡下落,夫人請勿憂慮,至少已證實令嬡未落在老怪手中,但請夫人留此小住數日,在下尚有數事不明還須求教夫人。」忽地面色微變,迅快轉身虛空揚掌,疾如電閃掠了出去。

  一條黑影從簷前跌下,唐夢周一手挾起,沖空如電飛去……

  ………………………

  久晚,雪下得更濃更密了,北風怒吼如濤,偌大的濟南城竟寥無行人。

  忽傳來一片沉悶的蹄聲,只見一騎快馬風馳電掣奔向撫衙,蹄聲憂然停住,騎上人一躍下鞍。

  衙門守卒一閃而出,喝道:「什麼人?」

  騎上人身著一襲黑袍,目中逼射炯炯威棱,沉聲道:「老朽盛秋霆,煩勞通稟公子,就說老朽求見。」

  撫署內忽飛掠出一人,道:「盛兄麼?快快請人!」

  盛秋霆認出是陸宗漢,不禁大喜,道:「陸賢弟,你不在京城,來此必有公幹。」

  陸宗漢一把拉著盛秋霆進入署中,笑道:「小弟也是午後才到,你我明日可結伴回京了。」

  盛秋霆聽出陸宗漢話中有因,不由一怔,道:「陸賢弟來去匆匆,必有事故。」

  陸宗漢道:「滇藩忽罹重疾,聖上不勝懸念,急於詢明詳情,盛兄返京必然相召,小弟奉娘娘懿旨須夢周老弟覲見。」

  盛秋霆道:「既然如此,明日你我同行就是,夢周老弟呢?」

  陸宗漢道:「他去陳侍郎府飲宴,諒不久便要回來了,走,你我先去暖閣共飲一杯。」

  兩人邁入內院而去。

  暖閣內,爐火熊熊,與外面朔寒凜冽判然兩個世界,一張八仙大桌已坐了撫署內刑名師爺,錢谷師爺,文案書辦等五六人,小酌聚飲,笑談無忌,目睹陸宗漢盛秋霆掀簾走了人來,紛紛立起。

  陸盛兩人相繼落坐,盛秋霆散了杯酒後,道:「陸賢弟,京中有何見聞?」

  陸宗漢笑道:「京城發生了幾樁官場軼談,令人捧腹,容小弟陳說。」正說之間,唐夢周適從陳侍郎府內回署,聞得盛陸二人到來,逕來暖閣相見。

  文案書辦等人相繼藉故告辭。

  暖閣內只剩下唐夢周、盛秋霆、陸宗漢三人。

  盛秋霆道:「盛某明晨與陸賢弟兼程趕回京城,公子何時啟程。」

  唐夢周略一沉吟,道:「在下意欲三日後動身,但只怕一時間走不了。」

  盛秋霆詫道:「為什麼?」

  唐夢周冷冷一笑,道:「是非纏身,死灰復燃,黃河渡口之事竟又找上了在下,三日來喪生我手底共是十七人。」

  盛秋霆神色一驚。

  只見唐夢周頓了一頓,又道:「盛大人可曾耳聞過江湖中有祝薇華祝夫人此人麼?」

  盛秋霆目露茫然之色,搖首答道:「盛某並無耳聞祝薇華其人。」

  唐夢周微微嘆息一聲道:「在下於滇池泛舟與她偶遇,祝夫人雍容華貴,大家風範,禮遇甚周。祝夫人向在下吐露無憂谷主愛女柏月霞實系其親生,後因事與柏春彥反目離去,但母女連心,甚是思念……」

  盛秋霆詫道:「柏春彥竟有此情孽牽纏,聞所未聞,此與公子毫無瓜葛,為何找上你。」

  唐夢周俊面微微一紅,道:「她說愛女無故失蹤,為此四出尋覓竟無絲線索,欲求在下以官府之力相助,在下不願涉身江湖是非,只得虛與委蛇,並未允諾,那知祝夫人竟來了濟南在大隆客棧住下,命使女相請在下敘談,又提起前言,在下言說柏月霞定是找尋柏春彥去了,夫人何必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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