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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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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東山身形落下,恐誤中誘敵之計停身不追,別面一望,只見無憂穀手下佇立門前,目中怒光逼射,不由咳了一聲道:「此人滿嘴胡說,諸位不可輕聽挑撥離間之詞。」 忽閭店內傳來柏月霞怒叱道:「說得好聽,此人不論是何來歷,決不致信口雌黃,無中生有。」 武東山不禁呆住,目中神光不勝懊喪,道:「姑娘,你也輕聽此人一面之詞,我武東山豈是如此無恥小人。」 店內並無回聲。 唐夢周靠在門前一根木柱上,目注武東山,淡淡一笑,道:「我家姑娘失去紫電劍傷心已極,此剛又聞聽此人言說,已視少主無異不共戴天之仇,強作辯白無濟於事。」 武東山長歎一聲,苦笑道:「兄台也相信了麼?我武東山對你家姑娘敬畏有如天人,怎會因一柄紫電劍作下令人齒冷無恥之行。」 「武少主!」唐夢周道:「須知事實勝於強辯,少主倘欲保全清白聲譽,莫過於將劍找回,尚須有力人證,證實此人之言系挑撥離間無中生有之詞,不然我家姑娘永不見諒少主。」 武東山不禁呆住,胸中急怒交加,眼前呈現一片灰白,良久做聲不得。 驀聞一陣奔馬蹄聲,夜幕深垂下隱隱只見是萬象秀才公孫華率領八騎如飛掠至。 公孫華一躍下鞍,奔向武東山道:「少主,江湖內盛傳本幫與五邪表裡為奸,劫去紫電劍,志在人劍俱得,這一消息不經而走,若不亟謀解決,恐與本幫不利。」 武東山怒容滿面道:「我俱已知道,此事終有水落石出之日,謠言止於智者,倘欲強行辯白,恐越描越黑。」 這時忽傳來陰惻側冷笑道:「你這話說給誰聽。」 兩匪徒立即循聲撲去,帶起金刃劈空嘯風,刀光在黑暗中劃出兩道寒芒。 突聞兩聲淒厲慘噑騰起,寒芒倏斂,一雙匪徒屍體倒臥在血泊中。 武東山聞聲大驚,身如奔矢疾竄出去,但見兩名手下右臂生生被扭斷,胸首折裂,口中仍自冒出鮮血,顯得罹受重手法致死,兇手卻杏無影蹤。 此刻武東山心情似被鐵錘猛敲一般,不料事態變化大大出人意料之外,飛鷹幫從此永無寧日了。 一霎那間,呆若木雞竟不知所措。 公孫華一躍而至,目睹兩人死狀,不由一怔,忙道:「少主……」 武東山雙眉一皺,擺擺手道:「不用多言了,我此刻必須去見柏姑娘說明一事。」說著立時邁步如飛,向客棧走去。 門首人影一晃,一個長髯黑衣老者橫身攔住,沉聲道:「武少主,你意欲何往?」 武東山面色微變,咳了一聲道:「在下意欲向柏姑娘言明一事,解釋誤會,閣下請讓開。」 黑衣老者沉聲道:「人心難測,武少主還是請回吧!」 武東山冷笑一笑,右掌一招「手揮五弦」卷出,喝道:「閃開!」 黑衣老者面色一變,側閃半步,雙掌平推,一股潛勁如山玫出。 武東山武功已臻化境,掌式一變化順水推舟封向推來迅猛掌勢。 兩股暗勁一接,黑衣老者腳下浮動,雙肩連晃。 只聽武東山哈哈一聲朗笑,五指迅如電光石火已扣住黑衣老者腕脈要穴上,道:「在下始終就未有與貴穀對敵之意,閣下出手為何?」 黑衣老者身後突疾射出一縷銳厲如割暗勁,只聞低沉冷笑道:「撒手!」 武東山道得五指鬆開,彈身飄後。 只見唐夢週一閃而出,冷冷說道:「掌出有因,武少主雖百般解釋亦無法諉其咎,我家姑娘已傷心欲絕,雖屬輕敵不慎,學藝不精緻為凶邪所乘,但未始不因武少主袖手不問之過……」 說著目中神光暴熾,接道:「如今江湖議論紛紜,亦因武少主一念之錯引起,敝穀雖不致輕信謠諑,亦不能偏聽少主一面之詞。」 武東山嘆息一聲道:「兄台責之極是,但在下此心惟天日可表,本擬立即告辭,但因姑娘美豔絕色,難免途中下發生意外,是以……」 唐夢周淡淡一笑道:「這點武少主請放心,我家姑娘自有自全之道。」 武東山不禁語塞,黯然一笑道:「柏姑娘是不願再見在下麼?」 忽聞店內送出甜脆語聲道:「武少主請進!」 唐夢週一閃讓開。 武東山飄然走入廳堂,只見案上燃著一隻牛油紅燭,閃閃火光下坐著白髮老嫗,手持飛龍鐵拐,神威凜凜,獨不見柏月霞,不由一呆。 只聽房內傳出柏月霞幽怨語聲道:「武少主一定要見我莫非有什指教麼?」 武東山見柏月霞避不見面,心中異樣難受,黯然一笑,道:「在下誓必尋回紫電劍擒來奪劍凶邪表明心跡。」 柏月霞答道:「令尊那面尚有礙難,我想少主始終也蒙在鼓裡,何必為了我有傷父子之情……」 武東山面色大變,忙道:「姑娘怎有此想法,本幫與貴穀唇齒相依,誼如手足,怎會做下賣友求榮無恥之行。」 柏月霞發出幽幽嘆息道:「江湖之內雲詭波譎,人心險詐,難保令尊不受人脅迫,真要如我所料,少主未必有自全之策,武少主還是請回吧,夜深風寒,恕我不能相送了。」 武東山暗歎一聲道:「日久見人心,在下就此告別了。」說著身形疾轉邁步走出客棧,率著公孫華等人登騎如風奔去。 唐夢周與呂劍陽並肩立在店外,目送武東山黯然神傷而去,唐夢周道:「詭計得售,大功告成,你我亦可離去了。」 忽聞一聲曼妙幽怨嘆息聲傳來道:「兩位少俠真個要離去麼?」 唐夢周不禁一怔,轉面望去,只見柏月霞羅衣飄飄,悄然立在門側,眸中隱泛淚光。 白髮老嫗忽走入門外,附著唐夢周耳旁密語道:「老身還有事要向少俠言說,何妨入內稍坐。」 唐夢周只覺無法拒絕,望了呂劍陽一瞥,笑道:「不敢有違老前輩之命,請!」 白髮老嫗面現笑意,轉身入內,道:「在少俠面前,不敢當前輩之稱。」進入廳堂,隨命屬下布伏客棧上下內外以防凶邪潛入。 柏月霞微微一笑道:「兩位請坐,容賤妾拜謝相助之恩。」說著盈盈福了下去。 呂劍陽唐夢周忙身形閃開,連稱不敢。 白髮老嫗道:「少俠不知紫電劍對敝穀安危至钜,尤其穀主受人暗害,兩足癱瘓,真氣阻逆,非須紫電劍取得千年螭龍元丹無法救治,詳情非一言可盡,不過少俠倘欲離去,可謂為德不終,此去無憂穀迢迢千里,途中難免無事,紫電劍若不慎又失去,非但我等一番心計俱成泡影,而且為敝穀帶來無窮後患,尤其飛鷹幫武少主永不見諒。」 呂劍陽道:「傅前輩之言極是,賢弟豈可為德不終。」說著暗中用手扯了唐夢周後襟一下。 唐夢周知呂劍陽必有深意在內,猶豫無法作答。 呂劍陽道:「賢弟就應允了吧,反正同途,又不礙著賢弟什麼?」 唐夢周點點首道:「時近午夜,姑娘與傅前輩請早安歇了吧!」 柏丹霞似掩不住芳心愉悅之情,綻出如花笑層,扶著白髮老嫗姍姍回房而去。 唐夢周劍眉一皺,目注呂劍陽止欲啟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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