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殘陽俠影淚西風 | 上頁 下頁
一〇三


  不久,隱聞步履紛遝傳來,越來越近,忽聽鄰室房門「呀」的一聲推開,一陣粗豪口音,不言而知,來者均是武林人物。

  裘飛鶚與雲康兩人凝神靜聽,辨察來人是何來路。

  只聽一人說道:「咱們當家才華蓋世,料事如神,我等身為屬下,由衷的欽佩已極,當家的除鼎湖一役外,堪稱無往不利,怎麼二次複出,連遭拂逆,一切安排均落後一步,事事都讓人家走在前頭……」

  另一人接口道:「朱賢弟!要知一個人才智有限,百密亦有一疏,俗語說得好,一步錯全盤皆輸,當年武林九異名震宇內,燕雲三雄三分天下有其一,曾幾何時,當行雁行,遭拆其地,手足情深難免心靈創痛,飽受刺激,再當自己的年歲漸已老邁,智力不如從前,這番拂逆?自在意料之中……不過,事在人為,尚須我等弟兄群策群力,未嘗沒有期望……

  裘飛鶚已聽出這些人俱是燕雲大煞艾百虎之手下,鄰室中至少也有七、八人之眾,但忖料不出他們口中所說的是什麼事。

  遂暗道:「莫不是與玄玄經有關……大概是為了玄玄經……」

  由不得目光投向了雲康,只見雲康面色凝重,似乎對鄰室中人極為注意,對自己目光毫無領會。

  忽聽方才那人沉沉地一歎,說道:「目前天下名手紛紛複出,莫不是藉玄玄經之名,其實滿不是這麼一回事,均欲稱尊武林,刀俎江湖,自咱們當家發現玄玄經竟為毫無用處之物後,便圖再起,重振聲威,卻不料久未出現的三花追魂又再出江湖,且把咱們指為第一個敵人……」

  「三花追魂是誰?」

  「就是那三朵白色金銅花的主兒,真實姓名恐怕武林中無人得知,為何與咱們為敵,目前為止還是一個謎,遁使咱們當家非改弦易轍不可……」

  那人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冰冷陰沉,而且微弱異常,幾乎聽不清楚。

  裘飛鶚與雲康斷斷續續聽出幾句:「……咱們當家從前是暗中與武林中人為敵,如今還是一樣,不過與原定之計大有出入,嫁禍於人,易於收功,瞬眼江湖一片血浪滔天,均不知是咱們的傑作……」

  底下的話音,兩人窮極耳力,依然辨不出,但知那是一項重大的陰謀,那人話完,接著傳來幾聲會心的笑聲。

  這時,神偷押衙雲康悄聲對裘飛鶚說道:「倘不幸被老朽料中,武林殺劫就從這無錫開始,老弟!你在室內切勿外出,老朽且去瞧瞧!」

  語音一落,雙肩一動,人已越窗外出。

  裘飛鶚頓時一怔,心知雲康此必有所為,但方才之話模棱兩可,自己揣測不透,耳聞鄰室人語渲囂,卻又聽它不清,心緒非常煩躁不寧。

  片刻,鄰室人語頓杳,顯然已離去,但裘飛鶚反跌入一片沉思中……

  只見他眸光一陣陰晴不定,面色忽憂忽喜,似天上彩雲,瞬息萬變,不言而知是數月來的遭遇,愛憎憂喜備嘗,

  此刻的心情更是紊亂異常。

  秋聲已晚,院外葉落繽紛,由窗隙侵來西風,透衣生寒,裘飛鶚渾如不覺……

  一條人影勁射入內,現身處正是那神偷押衙雲康。

  只見雲康由懷中掏出兩面形如製錢的金牌,直徑不足三寸,上鐫有太歲煞星圖像,形態獰惡。

  裘飛鶚驚問道:「這是何物?」

  雲康道:「此為燕雲大煞艾百虎獨門信符!」

  裘飛鶚不禁兩眼睜得奇大,愕然不解道:「要來何用?」

  雲康答道:「艾百虎處心惡絕,遣在黑白兩道各大門派中臥底之人甚多,為日後殺戮武林中人方便不少!」

  說至此,雲康「唉」了一聲又道:「艾百虎散伏各處黨羽,彼此互不相識,僅以此為憑,或以手式暗語表示身份!」

  說著,將一枚金錢遞與裘飛鶚,並授與多種手式暗語。

  裘飛鶚一面暗記於心,一面詫異雲康為何知道得這麼清楚,不言而知這兩枚金錢是他以神偷妙技得來,若非如此,必是鄰室中有兩人喪生在這神偷怪傑手下。

  雲康見裘飛鶚演練手式純熟,道:「看來我倆在這無錫有逗留幾天之必要,艾百虎黨羽在無錫要做下兩椿慘絕人寰之事……

  一為青螺渚追魂雙筆闕陵巢穴,這與我等無關緊要,且採取隔岸觀火態度,靜察艾百虎黨羽是如何行事……

  另外一事是惠山寺,不知惠山寺有何武林人物棲隱於此,我等不妨去瞧瞧!

  說罷,微微一笑又道:「我倆不便於露出形跡,還是分開為是,最重要的是老弟切勿行動現身,免為日後老弟行動導致不利,更事關武林前途,牽一髮而動全身,成敗影響至巨……」

  他還未說完,裘飛鶚已自接口道:「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雲康忽朗笑道:「老弟!你真不知江湖險詐,步步荊棘,武林盛負名望之人物,大都為沽名釣譽之士,誰是偽善?誰是真惡?抑正是邪?或惡抑正?都非貿然之下可以斷定,老弟!你想法太天真了!」

  裘飛飛鶚只覺此老憤世嫉俗於官表,可見他身在扛湖,對江湖卻厭惡已極,他之說詞,未免過於偏激,雖頷首微笑,但那不盡贊同神色卻不禁流露出來。

  雲康老於江湖,那有瞧不出之理,遂微笑道:「像令師名列九邪門下,難道老弟亦為邪惡嗎?」

  裘飛鶚默然,兩人連袂飄然出店,分途徑往惠山而去。

  匪徒滋事之時,多半在黃昏日落之後,或在子夜三更,其時正當午時,距離夜晚尚早,為避免過於暴露形跡,裘飛鶚獨自出得西城,即徜徉漫步於太湖之濱。

  濱陽鎮距無鐲不過五十裡,對裘飛鶚有舊地重遊之感。

  無錫山水之勝,盡在太湖之濱,臨岸怪石嶙峋,松柏蒼翠,台館亭榭,點綴甚佳,登高一望,三萬六千頃浩渺煙波的太湖盡收眼底,水天一色,遠山隱約,風帆出沒,景色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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