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殘陽俠影淚西風 | 上頁 下頁 |
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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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冷傲怪客 裘飛鶚一直在旁打量情勢,瞥見雲康被北斗星君點了暈穴,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四個黑衣人動作飛快搜覓雲康全身,遍覓無著,垂手愕然。 他心中暗暗忖道:「看今晚情勢,似乎不能全身而退,與其束手被擒,倒不如躍下崖去,或可逃生!」 又不忍雲康落在北斗星君之手,不禁手摸著懷中「毒藤棘」,暗中咬牙道:「事到如今,也說不得有幹天和了!」 心念一動,猛地雙足一踹,穿空撲去,左臂倏伸,已抓著了雲康身形一旋,扣在右手的一筒「毒藤棘」一掀—— 「卡嗒」微響,二十一支毒藤棘一蓬花雨般向黑衣人罩下,這等細如牛毛,劇毒無比暗器,黑衣人登時無聲無息地倒地死去。 裘飛鶚卡簧崩開,右足點地一拔,挾著雲康逕往斷崖之下淩空撲去。 耳邊,但聞得北斗星君一聲大喝道:「好毒辣的小輩!」 猛感後背被一股強厲無倫的潛勁一撞,如中千斤墜,不禁大叫得一聲,眼中金花亂湧,身軀在半空中翻了幾下,雲康的身軀亦被震出手外,向斷崖之下落去。 鉤月西斜,寒星稀疏,遠山近林均被黃塵飛湧,淒朦淡月所籠罩,秋風穿穀吟嘯,似作無言的嘆息! 東方現出一線曙光,片片白雲出岫隨風飄浮長空,一隊旅雁穿林而出,繞林嘎嘎長鳴,似是依戀不舍,然後振翅向南飛去。 月是昨夜白,霜是今晨濃! 九裡山崖谷,枯草凋樹染上一層厚厚的霜白,觸目如雪,風寒砭骨,嘯掠如潮。 太陽無力地緩緩爬上山頭,昏黃衰憊,映在谷中,無絲毫暖烘烘的感覺。 山谷嶙峋怪石內忽現出一條修長的白色人影,一襲白衫百孔千瘡,尚染有點點血跡,背上斜插著一柄長劍,身形步履有點蹣跚疲累。 這入神色憔悴,但隱約可以看出豐朗英俊神采,嘴角往上勾翹,面色慘白得嚇人,顯然經過一番激烈的拼搏。 只見他仰面蹣跚於山谷之間,突然,忽有所見,停步凝視前面有頃,搖首喃喃自語道:「真是奇事,自己尚須別人救治,沒料到還有人比自己傷得更重!」 於是,他疾行兩步,只見一塊山石仰面躺著一人,嘴角溢出血絲已凝成紫黑色,身軀已積罩一層濃霜,他彎腰伸手往傷者鼻口一間一按,自語道:「這人從受傷之時迄至現在,已近兩個時辰,竟然不死,嘿嘿!倒是奇跡!」 說時,慘白的臉上現出一絲疑惑之色。 他沉目凝思了一陣,在懷中取出一隻鹿皮小袋,傾出兩粒黑色藥丸,一粒喂服傷者口中,一粒自己服下。 一盞熱茶時分過去,傷者兩目睜開,閃出暗淡神光,掙 紮爬起,望著那人施禮道:「在下裘飛鶚,為妖邪所襲,蒙閣下施救,銘感難忘!」 說話之時,猛感臟腑一陣劇痛,心知傷得不輕,不禁神色大變。 那人目光望了裘飛鶚一眼,冷冷道:「我這丹藥救不了你的性命,只可穩住傷勢不發,半月之內倘你找不著靈奇傷藥,必然終身咳血癱瘓!」 裘飛鶚聞言一怔,忖道:「此處距天風馬場不太遠,雖然重傷之軀,半月之內如無意外,總可到達讓恩師救治!」 抬眼望去,只見那人神色慘白,衣履殘破,血跡斑斑,心下已自了然,苦笑一聲道:「閣下想必與在下同病相憐,在下憶起一人精擅醫術,你我同行求治如何?」 那人微微頷首,現出一絲笑容,倏又斂去。 裘飛鶚又道:「閣下尊姓大名,可否見告?」 那人只吐三字:「麻天祥!」 裘飛鶚只覺得這麻天祥冷傲得可以,但自己身受他救治之德,也就不能為怪,微微一笑道:「原來是麻大俠!」 忽然想起一事,情不自禁地驚呼了一聲,道:「哦!在下尚有一同伴,昨晚同墜此谷,麻大俠請稍等,在下去尋覓他身落何處!」 於是,強掙著痛苦的身軀走去四處尋找,麻天祥則立原處,冷眼瞧著。裘飛鶚走出四五丈左右,發現昨晚被震出手外的「毒藤棘」圓筒置於草叢中,他拾起揣入懷內。 他來回尋找多次均未見雲康,不由焦急異常,仰面凝望著昨晚墜落崖上,削壁陡崖,高約三十餘丈,心中憶起昨晚情景,尚心有餘悸,轉念忖道:「怎麼北星君及白鶴真人等,為何不躍下崖來擒捉自己,既然這串玉錢如此珍貴,就此放手,顯然大違常情,雲康不見,莫非他遭了毒手不成,然而卻放過自己為了什麼?」 想至此處,轉念道:「身懷玉錢是否被他們搜去,見自己傷重,故而放手離去!」 想至此,飛快伸手向懷中一摸,只覺得各物並未缺少,不由大感迷惑,愕住發怔。 麻天祥慢步走了過來,冷冷問道:「你那同伴找著了沒有?」 裘飛鶚道:「沒有!」 麻天祥冷然一笑,道:「夫妻是同林鳥,大難到時各自飛,何況是朋友。」 裘飛鶚不由一怔,心說:「此人大概身世坎坷,受盡人生冷漠,對世上事物均抱著不信任態度,此人心境之抑鬱必較自己猶有過之!」 當下淡淡一笑道:「麻大俠此言未免太過偏激,人道五倫,友誼最貴,何可一概而論!」 麻天說冷笑道:「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惜乎茫茫武林中,獨多小人,勾心鬥角,見利忘義,有誰能見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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