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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第十一章 包羅萬象絕學

  正在此時,門外一聲冷笑傳入,道:「你以為這娃兒是好對付的嗎?他的回答又有什麼不對的?」

  裘飛鶚轉眼望去鬢髮若蝟的老人又現身在門外石階是,身後立著滿小青,盈盈含笑。

  冷面閻羅見二叔一臉怒容,半晌出聲不得,望了裘飛鶚一眼,道:「這小子竟敢訕笑侄兒淪身為盜……」

  鬢髮若蝟的老人大喝道:「胡說!這娃兒豈是說你,我看這娃兒倔強耿直,誠厚和謙,無一不好,你自為盜,還能禁止人家不說嗎?」

  冷面閻羅急道:「二叔!侄兒雖然為盜,既不屠戳無辜,又非蒙昧天良,何至於受您老人家斥責!」

  「這個我老人家知道,無需辯白,我老人家這麼多年來,對你行事均抱著不聞不問的態度,亦不願插手其間,此次,我老人家非管不可,風燭殘年,來日無多,青兒形單影隻,孤苦伶仃,趁著我老人家未伸腿瞪眼之時,替青兒找個歸宿……」

  滿小青聽她叔爺爺說話竟然如此露骨,不由飛紅上頰,低垂粉頭,嬌羞不已。

  裘飛鶚心中只覺一陣茫然感觸,他不知道這鬢髮如蝟,言語如冰的老人,為何對他如此垂青。

  冷面閻羅滿天星寒電雙眼,不住打量在裘飛鶚身上,暗道:「這小子,果然氣宇不凡,只是眼中神色太憂鬱了些,分明是個武林奇材,他日不可限量,難怪二叔對他青睞……」

  轉眼望去,見滿小青垂首拈帶,面含嬌羞,當年夫妻愛戀情景,油然泛上心頭,暗歎一聲道:「青兒這孩子與她娘長得一模一樣,自她娘死後,自己因愁緒難遣,遂寄情于俠盜生涯一年之中,難得有在家之日,自己並不是沒有父女之情,只是深恐又觸起思慕亡妻之情,既然二叔代她擇婿,自己也省去不少心事……」

  只聽老人接著說道:「我老人家灰心世事後,身同槁木,武林之事與我絕緣,這孩子一來,倒觸動了心事,我老人家要問問他!」

  冷面閻羅滿天星笑道:「二叔!侄兒還有事待理,您老人家與這娃兒慢慢談吧!」

  老人鼻中哼了聲,滿天星趨步飛出。

  月華似水,浸射簾瓏,秋風勁嘯山林窗外不時飄進一兩片落葉,裘飛鶚見老人頻頻注目,只感手足無措,遍體瑟寒。

  老人注視了一陣,說道:「孩子!你坐下,老夫有話問你!」

  裘飛鶚欠身告座,心中惴惴不安。

  老人冰冷面色上,忽泛出一絲笑容,道:「孩子!你與笑尊者結仇,笑尊者是何人門下,你知道嗎?你授業恩師是誰?方才見你施展那式手法,詭怪奇奧,天下各門各門各派

  奇招異式,老夫大都能識,居然不識你所用招式,可否與老夫一說?」

  一連串的問題,令裘飛鶚大感為難,這些均是不可告人之密,一時之間,不知從何答覆,沉吟不語。

  老人意似惱怒,目中突露威光,怒道:「你既不說,老夫也不好勉強,不過,老夫管不得你死活了!」

  裘飛鶚只感老人目中神光懾人心魄,有如兩道利刃,剜人心胸。

  忽見滿小青嬌呼了聲:「叔爺爺……」

  老人不禁轉頭,愕然問道:「青兒!做什麼?」

  滿小青望了裘飛鶚一眼,小嘴微噘,嬌嗔道:「您老人家平日冷漠如冰,一月中難得聽您老人家說上一兩句話,怎麼今晚一連串提出如此許多疑問,他不要想想才能答覆,往常青兒問您,總是哼哈不答,要不然,半天才聽您老人家牙縫擠出兩三個字,哼!將心比心,豈能怪他!」

  老人眼一瞪,重重哼道:「這敢情好,丫頭!還沒成呢,就胳膊往外彎!」

  滿小青笑得花枝連顫,粉面上湧出一層薄薄紅暈,憂鬱的雙眸泛出了從未曾有的喜悅。

  可是裘飛鶚似乎更顯得憂鬱了,慨然一聲嘆息,緩緩啟齒道:「非是晚輩不據實答覆,怎奈晚輩現在尚如墜入五里霧中,但在茅山獅子崖化作劫灰時,晚輩適逢其會,因此引起笑尊者之嫉,無妄之禍,倘不是滿大俠及時施救,晚輩險遭不測……」

  老人眉頭一皺,搖手阻止裘飛鶚說下去,問道:「孩子!你為何去獅子崖?」

  裘飛鶚忖念事到如今不說也不行了,於是,他滔滔不絕,從離開天風馬場起,迄至眼前為止,除了隱瞞葛蓓珊及逍遙先生傳藝,龍飛令三件事,均和盤托出。

  只見老人喃喃自語道:「玄玄經,又是玄玄經……」

  目中突露懾人寒芒,裘飛鶚暗暗心驚這老人好精湛的內功,玄玄經三字從他口中吐出,與他恐有極大的關連。

  腹中憑添了重重的疑雲,滿小青亦是不勝迷惑,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眸,盯在老人面上。

  老人突然目光一斂,道:「孩子!我老人家八成相信你的話,尚有二成你蘊藏於心,礙難說出是不是?」

  裘飛鶚驀然一驚,暗道:「這老人好厲害,居然聽出我話中尚有不盡之處!」

  雖無可奈何地點點頭,老人望了裘飛鶚一眼,道:「你可思慮過笑尊者為何要置你於死地的緣故?」

  裘飛鶚道:「晚輩方才已考慮過,必是笑尊者與追魂雙筆闕陵說玄玄經第九篇經文為黑衣秀士徐汝綸奪去,其實真品尚在笑尊者懷中,徐汝綸到手之物不過是膺品而已,不想追魂雙筆闕陵也對玄玄經文怦然心動,自告奮勇為笑尊者追回失物,笑尊者不料弄巧成拙,深恐徐汝綸被闕陵所擄,搜出膺品經文,故而殺之滅口,但聽出徐汝綸與晚輩在荒廟中之談話,又誣指晚輩得手真品,步步追蹤欲將晚輩擊斃掌下,目的無他,意在取信闕陵!」

  老人呵呵大笑道:「好聰穎的孩子,料事如神,老夫忖測笑尊者心有未甘,稍時必然重來,青丫頭!你今晚可顯露一身所學,讓叔爺爺瞧瞧是否有進境!」

  他那冰冷陰森的面色一掃而盡,宛如陽光四射,煦和慧

  靄,春暉洋溢。

  滿小青睜大著剪水雙瞳,怔怔地望著老人面上,訝異不已,癡癡問道:「叔爺爺!青兒從未見過您老人家似今晚這般放顏大笑?」

  老人一聽,目中神光突然疾變黯然之色,對滿小青之話不作理會,忽望著裘飛鶚道:「震山禪掌與懾魂魔笑是笑尊者生平絕學,你年事方輕,功力尚淺,不敵那笑尊者自無疑問,但方才與老夫侄兒展出那招,實乃生平罕見之學,用之對付笑尊者綽綽有餘,前後矛盾,不合情理巳極,難道你是觸發靈機,無師自通的嗎?」

  說著,兩眼盯在裘飛鶚面上。

  裘飛鶚囁嚅道:「不瞞老前輩,晚輩途中相遇一無名老人,傳授此一招奇學,但以資質魯鈍,未能領略奧秘,融匯貫通,情急施展,或有不到之處,乞老前輩指點!」

  老人狀似不信,搖首道:「老夫深知我們這班老不死的習性,若非瞧上你的資質,強收為徒,否則就是有恩於他,才可得他一招半式,不然的話,縱然你就是跪了三天三夜,未必能得到一點好處,你說此話,老夫焉能輕易相信!」

  裘飛鶚謹誠無比道:「晚輩為他治癒愛駒罹患心疾危症,故而他傳授這一招奇學!」

  老人不勝驚詫道:「你能治馬嗎?普通螺馬小病,馬場牧師均擅,其能治癒心病者,非醫術神通,精擅岐黃者,不克臻此,要知馬身穴脈,常為厚毛遮覆,較人身軀穴脈更難捏准,不是老夫看輕于你,照常理推斷實難見信於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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