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殘陽俠影淚西風 | 上頁 下頁
三八


  在陳耕農離去後不久,林中忽竄出沈應龍,一臉懊喪之色。

  原來他早潛伏在松林中,將眾人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出葛蓓珊,小梅果是人間殊色,月光映著二女粉面上,益發襯出得清麗絕俗,豔光無儔,他雖身在昆侖正派門下,但乃極其好色,不由心癢難熬,恨不得飛身將二女擁抱在懷,軟語溫存一番。

  無奈,二女均是帶刺的玫瑰,更有鐵竿矮叟陳耕農在旁相護,縱然自己功力甚好,也無法輕舉妄動。

  於是,展出昆侖上乘輕功心法,避過飛花谷林中暗椿,回抄繞越,藏至二女身後不及一丈遠之草叢內。

  但感二女體內散出非蘭非麝的幽香,不斷地刺入鼻內,為之心神一蕩,意亂情迷。

  他見金面佛手胡雲萍踅向二女身前,與葛蓓珊說了一陣,請她說服陳耕農相助。

  葛蓓萍嬌聲道:「胡叔叔,別憂心急慮,侄女自有辦法使陳叔叔應允!」

  胡雲萍驚詫地望著葛蓓珊道:「你陳叔叔生性與人特別,是非分明,不關已事,決不伸手招攬,姑娘不可過於自信了!」

  葛蓓珊輕笑一聲:「我有百臂上人龍飛令符一面,陳叔叔決不能違背,胡叔叔您只放心就是!」

  姑娘久居山野,不知世人心術鬼城難防,城府不深,金面佛尹胡雲萍人極方正,但壁縫有耳,沈應龍聽得心中一動,眼珠亂轉,忖道:「在山上曾聽師長常說,百臂上人尊稱武聖,那面龍飛令符武林正派見之無不奉之唯謹,任由遣請,就是黑道人物,亦畏懼十分,自己若能得到手,非但陳耕農不足懼,而且可逼使二女順從!」

  心機打得滿好,稍時,眼見葛蓓珊取出龍飛令符,被賽鬼谷郭彬雄厲無倫的掌勁打出手去,不由狂喜,騰身竄出,猿臂急舒,朝那令符抓去

  不料,五指堪一觸及令符邊緣,突然一縷微風,迅疾無比的向令符一撞,竟使令符自動往下一沉,自己一手抓空,心知不妙。

  自己逃逸之念一生,猛見一條黑影電疾瀉下,將令符抓在手中,反手一掌,甩向自己而來。

  他乃昆侖佼佼不群門下,應變機靈,身手不俗,竟順著那瀉下黑影打出淩厲的掌勁,鼠竄入松林中隱藏不動。

  他這一竄出又逃入松林,其章不過彈指時刻,是以群雄並未瞧清,亦事不關已,任由他逸離。

  他心念全空,只覺得此刻的心情,有生以來,均未能如此刻更懊喪,更沉重,不禁狡計叢生,暗道:「何不追隨陳耕農騾車,伺機進身,二女不到手,誓不干休!」

  太湖之濱,小山之顛,一片撩人翠色,幽篁環抱之中,一老一少正在步履飛動,雙掌戟舞。

  那老者住口中講述,指點那少年手法不到之處。

  這兩人正是莫懷遠,裘飛鶚兩人。

  莫懷遠武林怪傑,人稱「天際游龍」逍遙老先生,形蹤飄忽,來去無蹤,一身武學超絕神化,近二三十年來,未在

  江湖行動,是以武林中久佚其名。

  他有心收裘飛鶚為徒,但未便啟齒,武林中背師重投之人,視為叛逆重罪,為人不齒,—則他不強人所難,再則又恐裘飛鶚直言拒絕,是以,話到口邊,又咽了回去。

  及至他買藥返回,裘飛鶚請求他傳授「陰陽顛倒」手法,心知必為二孫所教,自己也深愛裘飛鶚天賦資質,誠摯敦厚,立即慨允。

  莫懷遠道:「這陰陽顛倒手法,玄詭神奇,是老夫不傳之密,不論對方怎樣淩厲招術,此手法具有卸引之妙,能自保逃出危境,這是對武林—派宗師而言,除此,克敵制勝只在運用由心!」

  裘飛鶚也真聰明,竟能舉一反三,出手動步無不把捏得中規中矩。

  莫懷遠滿懷欣悅,撫髯朗笑道:「難得,難得,此手法內藏大衍之數,別蘊神奧,非片刻可徹悟,小友最好在此留住一夜,若有疑難之處,可隨時詢問老夫,只怕明晨老夫一離去,恐後會無期了!」

  裘飛鶚道:「晚輩遵命!」

  莫懷遠微笑道:「那麼老夫暫回軒授那二孫晚課,如有疑難,可來詢問!」

  說罷,大袖飄飛向軒前走去。

  裘飛鶚全神貫注,練習那陰陽顛倒手法。

  不覺夕陽銜山,萬頃浩淼的大湖,盡都是一片金黃色晚霞籠罩著,湖鷗振翅翱翔,遠帆片片移駛,美景怡目。

  裘飛鶚在日暮漸垂,大地蒼茫之際,才停止練習,猛然憶起陳耕農郭彬二更之約,心中一動,緩步走進軒內。

  只見莫懷遠在授二孫五經,莫懷遠見裘飛鶚欲言又止神情,微笑相問。

  裘飛鶚道:「晚輩想去濱陽鎮客棧中取回行囊,明晨與老前輩一行,逕赴杭州,大約三鼓不到便可趕回!」

  莫懷遠頷首笑允,裘飛鶚便飛奔下山。

  一踏入濱陽鎮上,就為虯龍判鐘奎發現,待裘飛鶚出得客棧後,便跟躡身後。

  他到達松林之內,即隱隱看出飛花穀手下暗椿密佈,他電疾如飛出手,點了四五處暗椿昏啞二穴,即嗖然拔上參天古樹。

  虯龍判鐘奎隨在裘飛鶚身後,眼見裘飛鶚如此身手,不禁不為驚異,忖道:「白日在鎮上,只道這小輩身手平平,不料他武功頗不尋常!」

  他雖然驚異,但誤料裘飛鶚身手再高,也不會高過自己。

  這一謬,遂種下他喪生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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