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殘陽俠影淚西風 | 上頁 下頁
一九


  裘飛鶚瞞下一半,約莫告知一二,並將方才途中經過吐露。

  何筱亮面現驚喜之色,悄聲道:「家師隱瞞得小弟好苦,原來這五人是飛花穀手下。」

  裘飛鶚恍然大悟,這玫瑰圖記,不就是飛花標記嗎?自恨太笨已極。

  何筱亮又道:「鐵竿矮叟陳耕農,與家師同是齊名人物,最是心狠心辣,江湖宵小遇上他,重則喪命,輕則斷肢殘腿,無不聞名膽裂神飛,風聞他多年前遭了一次逆心之事,灰心之餘,退出江湖已久,如今再又露面,必有所為,只不知車內少女又是何人?」

  這何筱亮儼然大人口吻,老于世故,裘飛鶚頓生愧赧之念,自愧不如何筱亮遠甚。

  此時,那面座上五人已酒食用完,何筱亮悄聲道:「裘兄,你我一見如故,本當聚晤些時,怎奈小弟還有事,將來江湖道上再為相聚吧!」

  說著人即立起,匆匆離座。

  裘飛鶚轉面一望,那五個黑衣漢子已步下梯階,心中一動,喚過店夥,丟下一錠銀子離去。

  五黑衣漢子走前,何筱亮居中,裘飛鶚尾隨其後,在鎮街上慢條斯理的走著,那五漢子端詳了騾車一眼,忽由客棧附近閃出一人,走至五漢子身前低聲說了兩句,只見五人中一人右掌微擺,那人又閃入街旁人群中。

  一出得鎮外,那五個漢子腳步加快,裘飛鶚由後跟去,何筱亮形蹤已杳。

  這時,鉤月斜掛,寒星稀疏,涼風習習,遠山近林,均被迷蒙淡月光輝籠罩,有一種說不出淒涼的感覺。

  只見五人向路旁密林中掠入,裘飛鶚略一停頓,四面望了一望,見身後並無人隨來,立即身形一塌,一長身,悠地掠上一顆參天古樹。

  他由上望下,只聽林中喝叱之聲此起彼落,五人中打起三長三短口哨後,立時寂然,心驚這飛花穀手下真個防守嚴密,眼看那五人走了老遠,不由心中急燥,想不出良策追躡。

  忽然,只見相鄰一株大樹下走出一條人影來,手持一柄鋼刀,峙立其地。

  裘飛鶚看出那人是飛花穀暗椿,心中微微一動,身形一躍,飛撲而下。

  那人驚感一片勁風,罩壓而下,鋼刀往上猛格,已是不及,只覺得胸後一麻,口噤不能發出聲,不由膽顫魂飛。

  腦後響起一個冰冷的語聲。

  「朋友,休得妄想叫人來救,稍有異念,即立斃掌下,走,你引路吧!」

  那人立覺得胸後一松,不由想回面偷覷身後來人形象,但只微微一動,忽又覺得胸後戳了一指,痛澈心神,冰冷的聲音從腦後響起。

  「朋友,怎不聽話!」

  那暗椿知不引路也是不行了,只點點頭向前走去。

  裘飛鶚隨著那暗椿亦步亦趨,竟未遇上其他暗卡,現身相阻喝問,心中微微驚異。

  一幢黑壓壓地大屋呈現眼前不遠處,裘飛鶚攸的在暗椿身後猛戳子一指,那暗椿聲都未出,氣絕身死。

  裘飛鶚將屍體放入叢草密處,一鶴沖天而起,竄上屋面,翻過兩座屋脊,只見由天井之下透出燈火光亮,及粗豪笑語聲。

  他身形一伏,兩足鉤簷,倒掛金鉤,兩眼覷屋中情形。

  方才五人坐在一間廂房,尚有一個面容清臒,左耳已缺老者,踞坐榻上。

  房內燈火通明,由鏤花窗隔望入,一舉一動看得十分清楚。

  只見那老者沉聲道:「可惜穀主一番心計算是白費了,被笑尊者兔脫,再想從他手中把東西奪取回來,恐怕還需費上好一番手腳。」

  那面目泛青,長相頗稱英俊的漢子問道:「郭叔父,您老人家猜想笑尊者逃往何處,想必定有所料,不然您老人家也不會趕來此地。」

  老者嘴角咧了一咧道:「少穀主,笑尊者面和心詭,其為人老朽素所夙知,他逃離獅子崖後,隱跡之所不外兩處,一為雁岩上元觀毒純陽鐘天華,再為太湖青螺渚勾魂雙筆闕賢處,老朽臆測笑尊者去向,落在勾魂雙筆闕賢那裡成份居多,令尊年來思深密慮,只除得他四大護身羅漢,仍然被他逸脫,只可惜到手之物,被不知名姓人物劫去,令尊懊喪異常。」

  那被稱少谷主漢子道:「笑尊者交與家父手上經頁,乃是假的,家父何懊喪之有?」

  老者目內神光電射,突哈哈狂笑道:「少穀主,虧你還是望重江湖的奪魂三掌郝元輝,這一點道理都想不透,看來不如我賽鬼谷郭彬遠甚,那人在旁伺機久之,如非是真,他何必甘冒大險,聽令尊尊說,此人身形極似那銀虎堂堂主黑衣秀士徐汝綸。」

  少谷主郝元輝搖搖頭道:「此事小侄斷然不信,家父被奪經頁時,徐堂主與小侄恰在一處,難道他還會化身不成?」

  賽鬼谷郭彬微微驚愕,沉思須臾,才道:「這事奇突得緊。」

  悠又睜目問道:「少穀主,你真個與徐汝綸在一處嗎?」

  郝元輝點點頭。

  賽鬼谷郭彬垂首皺眉久之,喃喃自語道:「奇怪……奇怪……這人是誰呢?」

  屋內沉寂似水,裘飛鶚勾住屋簷,一動都敢不動,心知屋內諸人都是黑道高手,耳目聰靈,些微響聲,即招致殺身大禍。

  忽見賽鬼谷郭彬抬面笑道:「這事老朽還有疑慮,終有水落石出之時,少穀主,令尊已去雁岩上元觀,與老朽分頭搜尋笑尊者下落,你不回穀坐鎮,綜理穀務,趕來此地則甚?」

  郝元輝面色微紅,囁嚅久之才道:「秦舵主發現一個絕色少女在渡頭乘車至此濱陽鎮上,所以小侄趕來此地。」

  賽鬼谷郭彬微笑道:「少年人總免不了性好女色……既是在渡頭發現,何不在渡頭動手,為甚追蹤到此,是否這少女是一個多刺玫瑰。」

  郝元輝道:「據秦舵主說那少女面罩白紗,依稀看出姿容絕世,弱不禁風,挽著一個青衣丫環,並無可疑之處,只是駕車老頭兒,顯然身負內家絕學。」

  郭彬道:「由何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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