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翠巘雙星 | 上頁 下頁
二一三


  其餘四毒老叟被迅疾詭奧的手法點上穴道,臥倒塵埃,面色蒼白如死。

  沈謙沉聲喝道:「你等來此究竟意欲何為?快說!」

  說時聲色俱厲,殺氣森森。

  斷臂老叟饒是鐵打銅澆之人,至此也不禁心驚膽寒,一則震於沈謙武功卓絕神化,更凜於不解沈謙練得百毒不侵之能。

  斷臂老叟面色慘澹如灰,答道:「閣下豈可怨我等尋事生非,陸文達詹少羽等人死在閣下手中,少令主亦為閣下誘擒。

  令主大為震怒,盡遣壇下能手趕來西川,與閣下一決雌雄,縱然閣下殺卻我等也無濟於事,只怕令主日內趕來,閣下甚難倖免。」

  沈謙眉頭微皺,道:「你們匡令主怎知道陸文達是在沈某劍下亡身,傳聞失實,焉可當真。」

  斷臂老叟答道:「匡令主心憂少令主九宮山之行音信俱無,親自趕去,在九宮山麓遇上韓廣躍,引起一場拚搏,後又握手言和。

  韓廣耀稱系閣下所為,人證確鑿,閣下難道推諉圖賴不成?」

  「什麼人證,是沈某屬下嗎?」

  斷臂老叟不禁呆了一呆道:「是九宮山屬下,他親眼目擊閣下誅戮敝幫兄弟。」

  「想不到名震江湖黑煞令主匡九思昏昧若此,貴幫少令主率領陸文達詹少羽一干能手去九宮山目的何在?」

  斷臂老叟不禁呆住,半晌答道:「他們是向一少女謀奪『諸天佛法真詮』。」

  沈謙不禁微微一笑,道:「你可知那少女是韓廣耀何人?」

  「少女是韓廣耀獨生掌珠,但根據韓廣耀所言也為閣下誘去,老朽只覺此言不可置信,亦不可不信。」

  沈謙哈哈大笑道:「黑煞令主被韓廣耀玩弄於股掌上猶不自知,看來是作惡多端,天奪其魄了!」

  說著,目露憫側之色道:「念在你等奉命差遺,寬貸一死,你們走吧!」

  說時,手掌虛空往外一揚。

  四個癱在地上的老叟,只覺徽風拂過,受制的穴道自解,一躍而起,與斷臂老叟無言轉身疾奔而去。

  沈謙望著五毒逝去身影長長嘆息一聲。

  孔宗瀛走了過來,長施一揖道:「續指之德,容圖後報,我等七人奉命差遣,身不由主謹向閣下告辭,韓廣耀必將再度前來侵擾,望閣下留意一二。」

  沈謙微微一笑道:「韓廣耀可是聽七位回報發現太極八掌淳于靈前輩形跡,才匆匁趕去是嗎?」

  淡雲七子不禁大詫,相互望了一眼。

  孔宗瀛道:「閣下怎麼知道的?」

  沈謙嘆息道:「其中原委,目前很難解說清楚,久後自知,在下本想留住七位,但人各有志,不便勉強。

  奉勸七位,勿再涉身其中,保全令名要緊,後會有期恕在下不恭送了。」

  一抱拳即領著中年武師轉身向大廳中走入。

  孔宗瀛與其餘六人走出宅外,心頭均感困惑難釋。

  孔宗瀛眉峯濃聚,急道:「小弟甚感不解,沈謙為何知悉我等淡雲七子字型大小,淳於靈之事他怎麼知情,其中大有文章在,看來他臨別之言,內藏深意,只是小弟解他不透。」

  其餘六人亦是莫解,只有暫時撇開,疾展身形,如飛掠去。

  韓廣耀因聞聽淡雲七子稟報在武侯祠附近發現太極八掌淳於靈形跡,已有多人在後躡蹤,放心不下,是以不顧沈謙急急趕去。

  他知道只要尋著淳於靈,無異是尋著了韓玉珊。

  因為他將韓玉珊付託了淳於靈。

  韓廣耀一路疾撞而去,腹內不停的忖思淳於靈為何安然無恙,迄至如今他尚懵若無知淳於靈已叛離自己,早依附沈謙這方。

  武侯祠內,古柏森森,聳天淩幹,數裡外可瞧得極為清晰,韓廣耀身如箭矢般,流星疾射地落在武侯祠外。

  忽由兩內一株參天古柏之上斜瀉掠下一條人影,身在高空高聲道:「是穀主嗎?」

  音落人已至地,現出一個虯髯魁梧大漢。

  韓廣耀一見那大漢,即道:「花奇,你可曾見得淳於靈?」

  花奇垂手答道:「屬下見過……」

  不待花奇說完,韓廣耀緊接著問道:「其餘的人呢?」

  花奇神色鄭重稟道:「淳于靈說姍姑娘為黑煞令主擒去,他由富春江上一路追趕匡九思前來,珊姑娘亦被匡九思挾制來川,其他人手俱被淳於靈遣往跟蹤匡九思等人下落去了。」

  韓廣耀不禁大震,他只覺耳內所聽不是真情,面目大變,沉聲喝道:「什麼?你說的確是真情實話嗎?」

  花奇囁嚅答道:「屬下焉敢對穀主欺騙,淳於靈還說穀主何等睿智,依然受愚於匡九思,匡九思自忖無能制勝穀主,故生出毒計,煽惑谷主向沈謙尋仇。

  待兩敗俱傷之時,他可遂一石二鳥之效,淳于靈尚留下言語,如穀主尋來,請在祥盛客棧等候他。」

  韓廣耀面色數變,頓了頓足道:「珊兒這孩子,平素機警伶俐,怎麼會落在匡九思的手中,哼!匡九思呀匡九思,老夫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接著又暍道:「花奇,你隨老夫同去祥盛客棧。」

  兩人疾馳而去。

  祥盛客棧座落於照春街西端。

  可真是成都首屈一指的旅店,寬敞幽靜,數重院落房間不下百數十間,尚兼營酒食外會的買賣,生意異常鼎盛。

  夕陽沉山,萬戶炊煙之際。

  祥盛客棧內寬敞的廳堂內,二十多張桌面已上了九成座,食客們興高采烈,猜拳行令,喧嘩吵雜。

  韓廣耀與花奇傍坐一隅,飲著悶酒一言不發,韓廣耀面色憂鬱,思緒紛歧,花奇一對眼珠骨碌碌亂轉,不放過進進出出的每一人。

  片刻,韓廣耀忽低歎道:「怎麼淳於靈還不見來,不要是遇上什麼兇險不成?唉!老夫急於知道詳情,珊兒為何落在匡九思手中。」

  花奇道:「穀主不必憂慮,珊姑娘福澤深厚,想必有驚無險,淳于靈為穀主相托之責,若不探出珊姑娘下落,他怎有顏相見穀主。」

  韓廣耀嘆息無語,無論他心術怎樣陰險,但對韓玉珊卻是一片舐犢深情。

  自韓玉珊西行入川即五內煩躁,不能心止於水,更不能參悟上乘心法,他卻不知日後敗滅之因已深深種下了根。

  忽地,店外一個清臒蒼老的老叟,形色勿惶牽著一個幼童奔入,奔向韓廣耀緊鄰空座坐下。

  那小童睜著一雙又圓又大,黑若點漆的雙睛,望著老叟道:「爺爺,那兩起人是誰?爺爺怎麼對他們如此懼怕?」

  小童語聲清脆響亮,韓廣耀與花奇聽得異常清切。

  老叟神色方定,聞言目光一變,低喝道:「珠兒,大庭廣眾之前,怎能如此大聲!」

  老叟似是鍾愛其孫,緊接著又道:「你那知道,爺爺所遇的俱是江湖卓著盛名的妖邪巨擘,黑煞令主匡九思、青冥魔叟及黑煞五毒使者。

  尤其是青冥魔叟與爺爺結有深仇,爺爺自忖敵不過他們,所以避開為宜。」

  小童又道:「爺爺那白衣少女是誰?珠兒看地神色極為勉強,不願與他們同行,卻又不能違抗。」

  韓廣耀聞言暗中心神大震,那所說的白衣少女不是珊兒是誰?

  顯然淳於靈所說之話是真的。

  只聽老叟搖首道:「爺爺不知,這等妖邪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做不出來。」

  韓廣耀聽了心如刀絞。

  花奇突壓低嗓門道:「齊舵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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