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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沈謙聽得沈秉蒼三字不禁心神大震,面色疾變,星目中泛出赤紅,淚珠直欲滴下來。

  韓祟淒然一笑道:「沈秉蒼就是沈賢侄先人,珊兒之父即為黎庸……」

  韓玉珊驚呼一聲,道:「二叔,這話當真?你老人家為何不告知侄女?」

  韓崇暫避不作答,只接著說下去:「最後曹敬武與匡九思互相傾軋一變為凶搏明鬥,這場激鬥,曹敬武黨羽折傷十有其九。

  本人亦被匡九思詭厲劍掌負傷三處,情勢危殆,老朽四人喬裝蒙面,拼死救出曹敬武逃奔山外而去。

  曹敬武臨行之際雖留下狠語,他日必覆滅匡九思一門取而代之,但其實心灰意冷,絕意江湖。

  於是黎庸、沈秉蒼告別了分手而去,只剩下老朽與赤壁瞽叟護持曹敬武潛跡大別。

  我等三人雖定居大別,但每年中需離山外出數月,各行各事。

  一日,曹敬武帶來一孫南平少年,為人機詐深沉,險詐善變,最初八九年表現得溫厚端謹,深藏不露,老朽也為之瞞過,孫南平就是韓廣耀……」

  韓崇語氣甚是森沉,抑揚頓挫,異常有力,氣氛濃重。

  沈謙與韓玉珊兩人,直覺心頭如受重壓,幾乎喘不過氣來,四道眼神直注在韓崇的臉上。

  韓崇微歎了聲道:「曹敬武對孫南平視作衣缽傳人,一身卓絕武功都授於他,不想種下武林禍根,曹敬武當然始料不及,就是他一條性命也斷送在孫南平手上。」

  沈謙驚詫道:「曹敬武是孫南平所害死麼?二叔怎不……」

  韓崇忽面現念恨之色,搖手阻止沈謙說下去。

  他接著道:「老朽怎不替曹敬武復仇是麼?無奈老朽在外,返山時曹敬武已埋骨二月,老朽雖然動疑,但孫南平一絲破綻不露,不抓著真憑實據,豈可武斷於他……」

  說此略一沉吟,接道:「就是孫南平來大別的一年後,老朽出外訪沈秉蒼黎庸二人,其時二人俱已娶妻生子。

  黎庸告訴老朽,日來發現有武林人物神秘異常似窺探於他。

  老朽衡理判斷,發覺事情不妙,必然匡九思猶不放過曹敬武,打聽下落行蹤,必偵出黎南是當年護著曹敬武逃出的四人之一。

  沈秉蒼所居距黎庸僅數十裡之遙,老朽立時趕去沈秉蒼家中,邀沈秉蒼相勸黎庸,老朽趕返大別,邀來曹敬武赤壁叟孫南平。

  待老朽趕至黎家,黎庸全家已身遭慘死,只留下姍兒一人,沈秉蒼懷抱著珊兒浴血苦拼,身中二十三支黑煞毒釘,已告不支。

  匡九思手下見曹敬武趕來,呼哨星散,沈秉蒼將珊兒付與曹敬武,自知無藥可治踉蹌奔返家中。

  老朽一路趕去,沈秉蒼返家留下遺言,即口噴黑血氣絕身死。」

  這時,沈謙韓玉珊兩人簌簌流淚,哽咽不勝。

  韓祟見狀嘆息一聲道:「老朽欲將沈賢侄帶去習藝,並代訪一位名師,日後可報大仇,怎奈令堂固執不允,說是秉蒼兄生前囑咐過令堂,嚴禁賢侄習武,老朽無法可想,便護送令堂與賢侄抵杭城四達鏢局離去。

  既然令堂不准賢侄報仇,故老朽立下重誓非代報此仇不可,今日老朽一身武學成就,末始不是誓言所激。

  此後兩年,曹敬武在大別山中偶獲佛門前輩留下的一柄蓮瓣金粟降魔杵,老朽亦在六韶無意得手一匣武林絕學秘譜。

  曹敬武則孜孜不倦於降魔件用法求解,老朽亦不聞不問,隱在另處勤修武學。

  五年後,老朽學成七八,返歸曹敬武所居,曹敬武已死去兩月,珊兒亦拜在孫南平膝下為女。

  老朽不禁目瞪口呆,曹敬武方進入中年,身體奇健,遽而作古,怎不令老朽起疑,哭奠曹敬武廬墓後,老朽衰經帶孝相伴塋前四十九日。

  雖百般偵查死因,交口一致急病身亡,老朽雖是不信,但也無可奈何。」說著,不禁長長嘆息一聲。

  韓崇又道:「老朽屢次欲與珊兒說明身世,均被孫南平婉言所拒,他說不欲珊兒一個弱質女子捲入恩怨是非中,江湖風險,不宜女人涉身其內。

  他立誓代珊兒向匡九思報血海大仇,繼而又逼老朽在他未將黑煞一門殲除之前,不得洩露珊兒的身世。

  老朽忖明利害,覺孫南平之話不無道理,一則他強調秉承曹敬武遺忘,必需謀定而行,再說珊兒身世委實淒慘,其母及一雙兄姐均被匪徒以重手法震破顱骨慘斃,如非沈秉蒼抱住珊兒,黎門已遭根除,是以老朽才答應下來。」

  說時,目含深意筆了韓玉珊一眼,道:「沈秉蒼如非抱住你,動手拼搏難免分心,也不至於身中二十三支黑煞毒釘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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