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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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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鳴霄暗道:「此老和尚說話,委實無可辯駁,本門手下雖有混跡少林門中,據他們傳訊僅謂了無賊禿返歸少林,並無確言了無返山說出小瀛洲之事。」 心念電轉,不如舊雨樓總壇請示定奪,或是暗會混跡少林門中黨徒偵查確實後,再行回報。 當下傲然答道:「馮某並未說令師弟確是救隱本門叛徒之人,不過是最稱嫌疑而已,令主已派出門中能手多人,四出偵查,務必擒回叛徒,相信在短期之內,不難水落石出,既是掌門人如此肯定答覆,馮某只有舊雨樓覆命請示。」說著即待縱出。 了塵上人道:「馮施主且慢,老衲還有話請問。」 馮鳴霄不禁一凜,止步停身,功行兩臂,冷森森目光注視在了塵上人臉上。 了塵上人微笑道:「馮施主且請把心放寬,老衲真要出手制死施主,又豈會等到此時?」 馮鳴霄暗中臉色一紅,隨即又泛出驃悍之色,鼻中濃哼一聲道:「掌門人還有什麼話要間?」 了塵上人道:「了無師弟自三十年前離山時,即韜光隱晦,從不顯露武功,亦未在人前道出出身少林,為何貴門令主知道了無師弟是少林出身?再要請問貴門叛徒是誰?為何如此慎重,定要追回置予重典?」 馮鳴霄陰陰一笑,道:「令師弟出身來歷,黑煞令主為何知道,日後自知,何必多問,關於本門叛徒之事無可奉告,就是貴門少林,發生叛門劣徒,亦不例外。」 說著,又冷笑道:「馮某這番拜領一指之賜……日後將有以報德。」 兩肩倏地一振,穿空斜飛掠起,去勢如電,轉瞬已落在寺牆之外杳然不見。 了塵上人目送馮鳴霄消失後,長長地嘆息一聲,隨命眾僧將死在黑煞釘下僧屍收去火化超度。 靈空一躍面前,稟道:「掌門人為何縱他離去?少林從未放過登門生事之人,何況他又殺害本門兄弟,傳揚出去,只怕少林威望自此蕩然無存。」 了塵上人搖首嘆息道:「老衲豈不知關係本門威望?只是小不忍則亂大謀,為此只有暫且容忍,待黑煞令主日後查明少林並無救助他們叛徒之事,老衲立即興師問罪,交出馮鳴霄抵帳。」 他說此話另有涵意,靈空當然不明白,無語退立一旁。 只聽了塵上人又道:「老衲出來之時,禁止長老護法隨來,為恐他們按捺不下興起大變,不料仍是不了之局,天意可知,從今日起,你們需時刻警惕,一發覺有可疑,立即用流星火花告急,你們各自舊雨樓原處吧!」 眾僧聞命敵離,僅余了塵上人仰面凝思。 寒月中天,濃蔭匝地,朔風濤囂嘯愁,上人一部銀白長須飄忽不定,眼內現出迷惘之色,胸中愁緒紛湧。 忽然,了塵上人疾展身形往內面走去,穿過幾重殿宇後,步伐加快,逕向一列淨室最左一間進入。 這淨室中,了無禪師獨自靜坐,滿面愁容。 見得掌門人進來,忙立起問訊。 了塵上人低聲詳告方才經過,又道:「愚兄心疑本門弟子有黑煞門下潛跡在內,不然,師弟出身來歷及暗返寺中何來人知。」 了無禪師神色凝肅道:「掌門人所料不差,此為隱憂大患,內賊不除,少林危機將有增無已,看來諸大門派中亦有黨徒潛跡在內,黑煞令主野心勃勃,企圖君臨武林,如今亂象已萌,武林將是多事之秋了。」 了塵上人道:「天下事本是禍福相倚,凡人六賊不除,永難有澄平之日,武林尤甚,目前本門先偵出潛跡黑煞黨徒要緊,其他……」 只見了塵上人倏然止口,身形電射出外。 片刻,返轉室內一臉怏怏之色道:「這人身法太快,本門有此身手的人僅寥寥可數,莫非是他麼?」 「誰?掌門師兄瞧出了什麼?」了無禪師愕然發問。 了塵上人神情黯然,搖首道:「並未瞧出,只是愚兄猜測,不料愚兄執掌少林四十年來,無恩無德,又為少林蒙垢。」 了無禪師心知掌門人是指上兩代少林也出了一個居心陰毒的門人,差點將少林整個斷送,威望無存。 此刻又再度發生,心情之沉痛可想而知,他想不出什麼言詞來勸慰掌門師兄,怔怔無語。 只聽了塵上人又道:「師弟,你這胸中隱秘任誰也不准吐露,不要為少林帶來一場無邊危難。」 了無禪師道:「小弟遵命!」 了塵上人雪白的眉目聳了兩聳,似有所決定,轉身向淨室外疾步如飛走去…… 夜闌人靜,朔風刮掠,雪壓凋枝,斷枝簌簌落下。 在太室山下一片雪積如蓋松翳林中,馮鳴霄與兩黑衣人卓然而立,不時四面回頭,似在等侯什麼人。 忽地,在少室山巔現出一條身影,疾瀉而下,身形時隱於密樹叢中,但這身影掠出之時,因如水月華映著,卻瞧得極為清晰。 馮鳴霄低聲哼了一聲道:「他來了!」 這身形迅捷如電向太室山麓撲來,眨眼,已至三人近前。 這人似為一老年僧人,腰杆挺得筆直,一絲不顯龍鍾老態,但松翳月色,面像卻瞧不清楚。 馮鳴霄道:「久違禪師,一向可好,禪師方才來時,太暴露形跡,難道不虞人發覺嗎?」 老僧答道:「蒙我佛慈悲,老衲粗體頑健如恒,老衲職司提調巡山,有意顯露形跡,用意在使本門不疑,馮堂主,你們此番前來,大為冒失。 老衲已稟明令主,了無大師突然返轉少林,未免可疑,卻只是可疑而已,他絲毫不露有關本門叛徒之事,所以老衲請求在未探明了無確有縱隱叛徒之事,暫不能採取行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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