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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藍太澤不禁冷笑一聲,雙臂一抬,迅如電光石火般拂出他那奇絕武林之內家罡氣。

  哪知沈謙斜身彎腰右手向肩頭一挽,白虹劍奪鞘而出,龍吟生處,三點寒星飛襲藍太澤身後三處重穴,手法奇絕無倫。

  藍太澤大吃一驚,雙臂猛撤,身如鬼魅地一旋,淩空拔起六丈高下。

  那龐東豪天罡掌力何等淩厲,轟地一聲巨響,冰雪震飛濺射半空,十丈以內碗口圓徑大小的大樹折飛崩下岩壑,聲勢猛烈之極。

  那震聲播動山谷,嗡嗡不絕。

  藍太澤急沉落地,反臂出掌向沈謙擊去,出手部位奧絕莫測。

  沈謙竟然不閃不避,反迎向前去,右臂一掄白虹劍,寒星劍飆,撒出滿天劍雨,攻向藍太澤。

  這樣一來,胸前空門大露,藍太澤右掌趁虛遞進。

  兀萬高聲道:「大哥,莫要傷他!」

  藍太澤早自左掌拂開劍勢,砰的一聲右掌擊實沈謙胸口,只聽沈謙悶哼一聲,身形震飛出去。

  其間說來話長,但只不過轉瞬間事。

  藍太澤向兀萬冷笑道:「這娃兒太以強傲,休怪愚兄心狠手辣。」

  龐東豪見沈謙被藍太澤震出,不禁又驚又怒,正待撲出搶救沈謙,不料沈謙在半空中一弓一翻,飄然落地,仍自淵停嶽峙,絲毫不見受傷模樣。

  兀萬見狀呵呵大笑道:「大哥,小弟相中的人怎會夭在你的手中。」口中雖這麼說,其實內心大吃一驚。

  他知藍太澤發出五成掌力,雖一流高手不擊實還可,中者不死亦必重傷殘廢,但沈謙神情大出他意料之外。

  藍太澤見狀亦猛感一怔,暗暗詫異道:「真是奇事,他竟分毫無傷,五十年來逃生在老夫掌下的並無一人,看來其中必有蹊蹺。」

  他遂冷冷說道:「居然在老夫五成掌力之下安然無事,真是難能可貴再接老夫一掌試試,如能避開,老夫破例饒恕你的性命。」

  沈謙微笑道:「晚輩聽說武林奇人決不妄自出手,但一擊不中,便作罷論,除非再度相逢,不知老前輩亦有此例否?」

  藍太澤聞言呆得一呆,頷首道:「老夫亦是一般,但老夫未存心致你死命,所以略餘地步。」

  沈謙肅然道:「晚輩也是瞧出老前輩略存厚道,是以晚輩展出七成劍勢幸而獲勝,才撤劍用卸字訣拼受一擊,保全老前輩顏面。」

  藍太澤怒道:「不要胡說,你怎能獲勝老夫?」

  沈謙肅容答道:「老前輩如若不信,請察視雙袖便知。」

  藍太澤忙抬起雙腕,細察兩袖,只見兩手袖管被劍芒戳穿錢孔大小破洞七處,不禁老臉一紅。

  兀萬呵呵大笑道:「娃兒,你仗著這柄千古神兵利器,自然占了莫大便宜,這場過節就作罷論,娃兒,老夫預先聲明,你心切報仇,孝心可嘉,若你那仇人在這一年中被老夫網羅手下,你若殺他,不啻是老夫對頭,雖然老夫愛才若渴,照樣也不能饒你。」

  沈謙抗聲答道:「晚輩怎知是老前輩的手下,再說殺父大仇非報不可,那時也管不得這麼多了。」

  這話是他違心之語,黑煞星怎會依附他們?

  兀萬默然無語。

  沈謙接著又道:「兩位老前輩功力蓋世,一向獨來獨往,怎會起網羅之心,莫非老前輩有統一武林雄心麼?」

  兀萬哈哈大笑道:「你這娃兒委實聰明,叫老夫越看越心愛,如今武林諸大門派各自為政,杜門絕掃,才有黑煞星崛起江湖,遂其蠶食鯨吞之欲。

  老夫一來要勒令各大門派尊老夫兩人為盟主,再則也是要與黑煞星斗一鬥。」

  沈謙暗暗心驚,問道:「但不知老前輩是先鬥黑煞星,抑或是先震懾各大門派?」

  兀萬傲然一笑道:「先從各大門派著手。」

  「不知哪一派首當其衝?」

  「嵩山少林七十二宗絕藝,雄居中原數百年,自然是向少林著手,不過此方尚嫌過早,期以半年之外。」

  藍太澤忽沉聲喝道:「賢弟,你話也太多了,如此重大之事豈能洩露?」

  兀萬冷冷答道:「小弟平生不做暗事,借他之口傳播武林,使他們有所戒備,我等冠冕堂皇取代武林之尊,名正言順有何不可?」話落說聲「走」字。

  天外兩煞雙雙斜掠而起,疾如閃電,轉瞬已出得數十丈外,山脊遠處,只剩下兩點黑豆,愈遠愈杳。

  龐東豪愕然地望著沈謙,道:「老弟你真的沒受傷麼?」

  沈謙聽他自動改了稱呼,老弟語氣充滿著無比的親近,心知人世中最具傲性的人,也是最至性之人,為感自己出手相助,所以改了稱呼。

  沈謙不禁搖首笑道:「未曾受傷。」

  「這兩人據龐某臆測,必是天外雙煞藍太澤兀萬兩人,老弟你可否扼要告知初遇兩煞經過情形?」

  「一點不錯。」沈謙答道,遂將千佛寺情形詳細說出。

  龐東豪微歎一聲道:「兀萬此人太過可怕,竟向老弟施詭。」

  沈謙不禁一怔,問道:「他怎麼施詭?在下一點都未曾察覺。」

  龐東豪道:「天外雙煞對付我雖然隱藏著奧秘絕技,但也威力著實不同凡響,豈知五成掌力你絲毫未傷,令他們大出意料之外,事後全盤均在他的意料之中。」

  沈謙只覺龐東豪的話煞費疑解,這最後兩句互相矛盾,如墜一團迷霧中,不禁尷尬一笑,道:「恕在下愚昧,祈龐大俠明告。」

  龐東豪微笑道:「兀萬喜愛老弟才華欲收老弟為徒倒是真心實意,但等後來見老弟竟能逃生藍太澤掌下,心意立變,已料知老弟已得桫欏散人所傳,不禁妒恨交加。」

  說著一頓,又道:「天下哪有如此愚蠢之人,將自己心計盡情吐露,他不過是借你之口,傳之桫欏散人耳內,算計桫欏散人必不坐視,自投羅網。

  當然他倆有獨霸武林的雄心,方才出言顯然有效並非虛誇,但心腹之疾未除,使他們夢寐難安,行事之間便心存顧忌舉棋莫定了。」

  沈謙道:「難道雙煞除了恩師桫欏散人外,就無人可以制服麼?」

  龐東豪道:「天下之大,奇人輩出,克制天外雙煞之人大有人在,但他倆昔年曾敗辱在桫欏散人手下,耿耿畏忌僅只桫欏散人一人。

  總之,天外雙煞滿腹詭計非我龐東豪所可蠡測,假以時日,當能測知武林的局勢了。」言下不由微微一歎,手一拉沈謙,雙雙疾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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