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翠巘雙星 | 上頁 下頁 |
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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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謙最初也不知他們在說什麼,但細心一想,體悟三鏢師目光有異,分明是疑心自己,不禁暗中失笑。 這雄飛鏢局似在何處聽說過,不知在四達鏢局舅父方士達處,抑或是在宣威鏢局羅耀華處偶聽鏢師們閒聊談起過。 總之,雄飛鏢局在江湖上頗具響噹噹的名號。 這時,店小二已送上一壺酒、一尾清蒸黃河鯉魚,另外是一大碗高湯燴餅三斤、生牛肉數盤及香菜辣椒蔥蒜瓣一盤。 店小二哈腰謅笑道:「小店這酒是真正鳳陽陳酒,不但香冽上口,而且多飲醺然不醉,客官一嘗便知,尤其這牛肉燴餅是小店特製手藝,走遍陝西也難找到比這味道可口的。」 俗說,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 這五種人眼皮子最亮,見多識廣,一眼能分辨你是哪等人物,如何奉承打發腹中已打好了的數,就憑沈謙那身穿著打扮,已夠得上扎實份量的。 沈謙笑謝了一聲,信手賞了店小二一塊散碎銀子。 那店小二眉開眼笑,連聲稱謝離去。 他慢慢啜食著,目光不時打量門外,只見鏢車騾馬已準備停當,插在車檻上本卷著的鏢旗,也已舒展開來。 那鏢旗是白綾裁製成的三角形,中以黑繡織上一隻黑熊,兩肋添翼,十分精緻,隨風飛舞,迎著朝陽之下,那只飛熊直似活的一般,栩栩如生。 鏢夥趟子手們只在鏢車周圍慢步徜徉,看樣子即將登程上道,可是三位鏢師尚賴在座上不動,低著頭啜飲悶酒。 沈謙心說:「方才聽得一人說起須等葉老大回來,這姓葉的定是護送這趟鏢的主持人……」 驀然—— 街心忽起了一陣急如驟雨蹄專聲傳來,鄰席一鏢師似精神一振,道:「葉老大回來了。」 另一鏢師眉頭一蹙,道:「聽那蹄聲,似乎不是葉老大一人一騎。」 急驟蹄聲響動如雷,聲音越來越大,只見塵土高揚中兩人兩騎如飛奔來。 馳在店首,兩人高喝了聲,轡頭急勒,兩騎快馬猛然前蹄高舉刹住,但見騎上兩人飛躍離鞍,飄落地面,便向店中走來。 三鏢師早離座立起,目睹兩人走來,拱手同聲笑道:「葉大哥回來了,路上辛苦了。」 沈謙抬眼注視,只見為首那人長得魁偉異常,面若銀盆,虎眼炯炯生威,頷下長著稀疏短須,只四旬出頭年歲。 但一瞥見第二人時,不禁一怔。 這人是一面相清奇,儒雅溫文的老者,肩上斜搭一柄闊背雁翎金刀,五色長穗垂落肩際。 沈謙暗詫道:「他怎麼竟出現在此處?」 但見面如銀盆的中年人哈哈大笑道:「不料葉某這趟出來,竟遇上多年不見的舊友,三位賢弟,我與你們引見這位西川大俠戴龍豪。」 一陣久仰幸會;寒喧已畢。 戴龍豪微笑道:「老朽一向蟄居西川,久未在江湖走動,未免與武林中一些朋友疏遠了些,匆匆十年,賢弟日月雙鉤葉朝雲的萬兒已是威震中原道上,可喜可賀。」 沈謙這才知道面如銀盆的中年人名喚日月雙鉤葉朝雲,只是未曾見他身上雙鉤的兵刃。 葉朝雲眼中露出驕傲的光輝,口中卻謙虛道:「小弟這點成就,不足掛齒,戴兄請坐。」 隨即高喚店夥,送上酒菜來。 沈謙腹中已吃飽,本可起身離去,但為了戴龍豪出現得太過突然,不禁起了好奇之心,是以端坐不動,想從戴龍豪口中獲得一點消息,尤其是江南地面黑煞星之事。 戴龍豪瞥了店外一眼,道:「愚兄不想耽誤你的行程,策馬並談也是一樣。」 葉朝雲搖首道:「這趟鏢途程甚長,耽擱上一天半日也不算什麼一回事,多年不見,豈可不備酒接接風,同途而行,何況小弟想請戴兄壯壯聲勢。」 戴龍豪不禁微笑道:「愚兄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些年來養尊處優,筋骨未免鬆散,戴龍豪已不是當年的戴龍豪了,不堪回首,只怕賢弟抬出愚兄更加僨事,但不知賢弟這趟鏢保的是什麼貴重物品?如此持重。」 葉朝雲咳了一聲道:「小弟這趟鏢是有生以來途程最長的一次,要去燕京交割,本來憑雄飛鏢局的萬兒,綠林朋友哪裡敢動,只是近來江湖上不太平靜,是以小弟在昨晚獨自渡過黃河巡視了一趟。」 戴龍豪道:「莫非中條山最近出了一些扎手的黑道人物?」 葉朝雲目含憂慮之色道:「未曾探出,只是這趟鏢是甘肅巡撫交下,內面俱是……」 說到此處,左側一名鏢師用肘猛撞了葉朝雲一下,用嘴一呶沈謙,制止他說出。 日月雙鉤葉朝雲不禁一怔,冷電如刃的目光落在沈謙身上上下打量。 只見沈謙正伸手向著盤中殘鯉挾去,對鄰桌舉動竟似若無知,不禁驚疑的凝視良久。 其實沈謙何嘗不知,心說他們處處竟提防著自己,這也難怪他們,保鏢的人都是遇人以三分懷疑態度對待,慎防途中出事,何況自己。 突聽戴龍豪道:「葉賢弟,天色不早,還是上路要緊,只是賢弟所擇路徑似為不妥,須橫過中條、王屋、析城三條山脈,這都是強梁豪客聚沒之地,此為大大失策。」 葉朝雲不禁面色一紅,道:「小弟不過是欲圖抄近罷了,既是如此,小弟唯戴兄馬首是瞻。」說時朝門外手一揮。 五人匆匆立起,走出門外躍鞍上騎,率領一行鏢車浩浩蕩蕩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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